“小赢来啦?赶快进来暖和暖和。”富态的老板娘瞧见是魏长赢,连忙把手头上的活搁置,快步走上前去迎。
忘忧米线店,坐落于锦大小吃街,迄今已经有二十多年的历史了。
店面老板曾也是锦大的高材生,在校园里邂逅了此生挚爱,两人在锦城安家,为糊口做起了小买卖。
勤勉相辅,夫妻共进。
除了节假日,无论当天是艳阳高照还是风吹雨打,米线店一定雷打不动地在早晨七点开门,恪尽职守工作一整天后,在晚上七点歇店。
米线的味道就如同店名,喝一碗便忘忧,更何况其低廉的价格,饱受生活费拘谨的大学生群体的喜爱。
收银台旁,李叔穿着一身厨师装,朝魏长赢咧开嘴角:“哈哈哈,我的得力干将来了!”
夫妻俩是相当喜欢魏长赢的。
米线店超高强度的工作时间导致想要来此兼职的大学生们纷纷望而却步,前几年店内招不到帮工,儿子又在外地上大学,偌大的店面只有李叔梁婶两人忙活着,可给他俩累得够呛。
不过这一现象在魏长赢来后逐渐好转。
这孩子跟其他学生工不一样,他从不喊苦喊累,眼里还有活,往往梁婶还没要求什么,魏长赢就已经全权包办了。
惟其梁婶戏言,招了小赢一个人却胜似招了四个:一个随时洒扫卫生的,一个掌管收银的,一个站在门口揽客的,一个在后厨打杂的。
大抵是为人母后自然而然怀有的舐犊之情,本就因魏长赢麻利的工作速度对其颇为赏识的梁婶在得知他的家世后,更是对这苦命的孩子平添了股怜惜之意。
母亲生他时落下病根,在他18岁考上大学那年撒手人寰,此后养育魏长赢的接力棒递交给邻居家一生未婚未育的婆婆,虽没有血缘关系,但两人朝夕相伴,感情早已情比金坚。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魏长赢大二那年,婆婆又被查出了罕见的脑科疾病,医院束手无策,只得先住院通过化疗干预,以防万一。
医生曾委婉劝说道,治不好的病就像口吞金的无底洞,现如今只能靠不断往里砸钱才能暂时维持婆婆的病情稳定。
赚钱,渐渐成了魏长赢的头等大事。
除了规定的上课时间,魏长赢总在外不断跑兼职。
吃不饱饭,他的脸颊迅速消瘦下去,婆婆看不惯孙子受苦,曾劝说他放弃治疗。
可婆婆是魏长赢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他怎么可能放弃?
心灰意冷之际,魏长赢第一次敲响忘忧米线店的大门,这一干就是三四年。
还没到饭点,前厅只有零星几个客人,梁婶说她能顾得过来,魏长赢便进了后厨帮着李叔备菜。
厨房里灶火旺,魏长赢抹了把额角溢出的汗,将自己衬衣的袖口朝上挽了挽,露出因常卸重货而练出的健硕臂肌,手起刀落间,一根胡萝卜就被雕出漂亮的花。
实在是太热了,汗液滑进魏长赢眼睛里,沙得他轻啧了声,忽地肩上被披上了个东西——是块干净的白色毛巾。
魏长赢转头去看,李叔叼了根牙签,正朝他露出个痞笑。
明明李叔也是汗流浃背的模样,却把唯一一块干净的毛巾让给了魏长赢。
魏长赢自小没见过父亲的身影,母亲不提,他也乖巧地不去过问。
如果他还有幸能见到自己的亲生父亲,魏长赢出神地想,那人的岁数估计跟李叔差不多大。
前厅内报时鸟高呼现在是北京时间下午五点整,估摸着陆续要上客人了,魏长赢简单收拾了下,在掀开门帘准备出去的那刻,一阵尖锐得近乎惨烈的疼痛直钻进他的耳膜。
钢针先是剐蹭,随后毫不犹豫地,刺进耳膜深处。
魏长赢脸色煞白,瞳孔一缩,咬紧牙关痛呼出声。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魏长赢并不想去看医生,进医院就要花钱,他还不如把这笔钱省下来补贴婆婆的医疗费,于是就拖着,拖到如今有逐渐加重的迹象。
他整个人像是被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冷水,汗一滴滴渗出来,顺着脊背往下淌,衣服黏在衣服上,冷得发颤。
痛觉渐缓,魏长赢才后知后觉自己早已腿软跪地,趁李叔和梁婶还没察觉出异样,为了不让他们担心,他连忙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魏长赢扫视前厅,确认有没有客人需要点单,视线刚转到靠窗的位置,忽然一顿。
他看见一张中午才刚见过的脸。
是成北陆。
在他身边,还站着一个拿着摄像机的同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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