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临还要为自身开脱，景俟便不耐烦了，摆摆手打发人：“本王也不罚你，去账房支了帐，另谋出路吧。”
秦临咬咬牙，似是有些不甘，却终究不敢再惹恼景俟，垂头退了出去。
石子濯临窗而望，窗外除了乱糟糟的侍从们，便是一派和谐景象，也无风也无雪，不知那刺客往何处去了。
景俟赤脚穿了鞋，走到石子濯身后，伸手关了窗：“看什么？怪冷的。”
石子濯的身子挡住了半个窗棂，景俟也不侧身去够那窗，偏生要贴在石子濯背上，借他的体温暖身。然后，景俟的手臂也同石子濯的手臂挨挨挤挤，拉窗子时动的那几下，叫石子濯有些发痒。
石子濯干脆利落伸手闩了窗：“冷就回去躺着。”
景俟立刻将手臂环上他的腰身：“我不自个儿回去，冷死了。”
“这几步就冷死了？”石子濯拆穿他，“殿下身上可比火盆还热啊。”
石子濯往床边走去，景俟就把下颌搁在石子濯肩头，没骨头一般挂在他身上，脚趾贴着他的脚跟，亦步亦趋地黏黏糊糊走到床边。
石子濯的膝挨在床沿，腰身一拧，将景俟掼在了床上。
景俟“啊呦”一声，倒是不恼，还有闲心笑道：“我瞧着你是想摔死了我，好取而代之。”
石子濯只当自己又犯疑心病，他知晓自己这病难治得很：“我取代你作甚？整日被刺杀么？”
景俟眼珠一转：“不错，你既然是我的替身，合该你做这王爷，我戴面具做侍卫，这般，我才是安全。”
石子濯把被子将他一裹，哄孩子一般敷衍地在他胸口拍了拍：“快睡。”
石子濯说罢，便往外走，景俟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猛然拉住他的手臂：“你去作甚？”
“那个刺客见了我的面容，”石子濯说，“此事不妙，就算是我扮作你，恐怕他们也知有一个同王爷一模一样的，保不齐连你一起杀。夜间雪停，他就算轻功再好，哪里能够真踏雪无痕？我去瞧瞧。”
“不许去。”景俟变了脸色，目光沉沉，“睡觉。”
石子濯也有些火气：“殿下不叫我去，想必胸中自有丘壑，不妨对我说明白些，总好过有一日你我死在一处！”
见他当真着恼，景俟缓和了面色，带了点笑道：“张口死闭口亡的，也不嫌腊月里头平添晦气。”
石子濯还冷着脸，景俟叹了声气，说道：“便是追上又怎样？谁知他不是引你去杀？谁又知不是调虎离山？”
石子濯焉能不懂这个道理，他只是重生以来，满腔怨恨怒火无处发泄，如今见着一点蛛丝马迹，便按捺不住罢了。
石子濯还有些侥幸：“若不是呢？岂不是白白放过了？”
“来日方长，”景俟目光坚定，“本王必定将他们连根拔起。”
他正经了没一会儿，又故作惊慌：“不好，若你也是这其中一根……”
石子濯面具下的眼神有些无语：“殿下这句话，早在邀我同床共枕时，便该说了。”
景俟狭昵的眼神逐渐往下：“没所谓，你也能连‘根’拔起。”
石子濯觉得自己脑子坏了。
他面无表情地把景俟的脑袋往枕头上一按，枕头硬，景俟闷哼一声，正要控诉，便看见石子濯的神情在面具阴影之下更加危险。
石子濯的手滑到景俟脖颈处的指印上，警告他：“圣人云，非礼勿言。”
“我竟不知你还是个君子。”景俟丝毫不惧，犹笑道。
石子濯冷声道：“头次见面之人便能出言调戏，是殿下忒轻浮。”
“你待如何？”景俟坦然道，“你要弑君？还是要以下犯上？”
石子濯当然杀不得他，但却也觉得他这个做派太过怪异。
上一世，石子濯为了打消皇帝的戒心，没少做些荒唐堕落的事情，却不曾对任何人出言调笑。
但面前这个景俟却这般做了。
石子濯的目光逐渐阴沉——
既然自己能够改头换面，安知面前这个人不是改头换面？恐怕真正的自己早已死了！
想到此处，石子濯心中一恸，怒火丛生，把被子一掀，自己翻身压住景俟：“好啊，那就如殿下所愿！”
他双手一扯，景俟的胸腹便袒露在了眼前。
他生得白净，浑身上下除了后腰的一处便没有半点痣，石子濯的目光一刮，只觉得自己似乎比记忆中健壮一些，却因着上辈子也不怎么看自己的身体，略有些拿不准了。
景俟抱怨道：“急什么？都说了冷，安安稳稳睡觉不好么？”
石子濯没理会他，将景俟双手一扭，轻轻巧巧给他翻了个面。
景俟更是惊呼一声，口中怨声连天，却没有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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