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哪一个?”
那语气里云淡风轻,好像不是在说自己而是在谈论别人的什么事,陆未林怔住了。
随即陆未林便不动声色地加重了语气:“每一个。”
如果细心计数的话,阿申的疤痕的确不少,大大小小,有新有旧。
陆未林的目光从她嘴角最明显的一道刀疤开始往下,一直观察到脖颈那处大片的陈旧疤痕,有些站在几米开外看还泛着青紫,有些则要靠得很近看才能看个大概。
从鼻梁往上便不能看真切了,因为阿申留着厚重的两撮刘海,加上自然卷和偏棕蓬松的发质,几乎是完完全全挡住了额前的皮肤。
留疤的滋味总是不好受的。作为文艺青年的陆未林自然是极少落疤的,物质富裕的生活环境不仅成就了她自己磕不得碰不得的性子,也让她有些见不得别人满身伤痕。
尤其是像阿申这种对伤痕满不在乎的,就好像,那些对于她而言都只是家常便饭罢了。
但同时,陆未林又不得不承认,伤疤全然没有把阿申的美艳削弱哪怕半分,反而平添韵味。
这样细细一打量,陆未林又注意到阿申鼻翼左侧一枚小小的,绯红色的痣,勾人的很。
和它的主人一样,美得恰到好处,不可方物。
阿申显然不想对此作出过多解释,只是淡淡道:“自己摔的,没毁容就没必要管它。”
又在骗人,偏偏还是这么拙劣的谎言。
陆未林微微抬了抬下巴,一双锋利却含情的眉眼看上去带着些许嗔怒的意味:“我希望可以得到诚实的回应,每一次,如果不是满意的答案,我会一直问。”
阿申沉默了一阵。
“嘴角这个,被抢劫的划破的,脖子上那个,被流氓掐的,其它大多都是被疯子用指甲挠出来的。”她直率地一个一个指给陆未林看,然后摇摇头,坦然一笑:“具体经过我是真记不清了,别问了,好吗?”
“好。”陆未林感觉心脏传来一阵隐秘的疼痛,让她不由得去联想一些关于这些伤疤的故事。
两人气氛正尴尬着呢,这会儿门口竟然传来了一阵阵随脚步声而带起的钥匙甩动的声音,而那不紧不慢的速度显然来自一位老者。
接着,敲门声在二人的预料之中响起,是那种沉重的木门敲击声,一下又一下,力度张弛有度,宣告着来者身份的不平凡。
“小白眼狼,这会儿应该在家吧?”外头那人叫唤了几声,那的的确确是属于老者的嗓音。
“我带了点儿牛肉,给你做顿好的。”
阿申和陆未林此时却默契无比,都没有任何动作。
“别装死。”
门外的人不满地“哼”了一声后就要开骂。
“来了。”阿申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开了门,门口赫然映入眼帘一个油光蹭亮的小光头,然后就是那弯得不像样的脊柱,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
此人便是一直以来都对阿申照顾有加的中医小老头——邹仲国。
邹仲国也是毫不客气地白了阿申一眼就要大步踏入屋子,边走还不忘哼道:“白眼狼。”
阿申快速接过邹仲国手中提着的那一袋子投喂,心中泛起无尽感激,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邹老记性可真越来越好了,这回没错敲别人家的门。”
邹仲国不免有些心虚,实不相瞒,他刚刚又不小心拐到隔壁敲了门,敲完发现门的质感不对才意识到自己走错了,还好隔壁那户早就搬走了。
陆未林此时自然看见了邹仲国,但她也没急着开口发问,只是恭谨地打了个招呼。
邹仲国倒是很意外:“你是?”
阿申急忙进行解释:“我朋友,陆未林,写文章的。”然后又向陆未林道:“这位是邹老邹仲国,我师傅。”
“邹老好。”
“啊你好你好,不用这么客气。”邹仲国顿时老脸一红,转头对阿申怪里怪气道:“看看,这孩子明显比你懂事,一表人才。”
阿申没说话。
陆未林乐了,心道这小老头还怪有眼光的。
“行了行了,也别让人家干站着,你去给小陆整碗酥油茶。”这才不过三言两语之间,邹仲国就脱口而出喊上了“小陆”,说着还用手肘怼了怼在一旁装空气的阿申。
“遵旨。”阿申动身到灶台边上摆弄去了。
“也别忘了我的份!”
“嗯嗯嗯。”忘了谁都不敢忘了您这祖宗。
接着邹仲国便拉着陆未林坐下聊天,老爷子不拘小节,聊起天来长辈架子一点都无,氛围顿时轻松愉快起来。
陆未林更是舌灿莲花,一顿哄老人的基本操作下来,行云流水,哄得邹老眉开眼笑。
“诶呦,说起来我可在你们中原那块儿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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