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后一本书也离开书架后,只听咔哒一声,书架缓缓升了上去,一条密道显现出来。
密道联通着一间一丈见方的密室,密室里并没有金子银子和票子,只有一个火盆。
火盆里的东西已烧得干净,只余灰烬。
徐长蔚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从书房拿来支毛笔,将火盆倒扣过来,用笔尾细细地理铺在地上的灰。
最终,他从灰烬中找到了一小片未烧干净的信纸,信纸上没有任何字迹,只有一条弯曲的墨线。
徐长蔚看了半响没看出个所以然,只得将信纸收了起来。
“上哪儿耍去了!一上午都没瞧见你人影。”徐长蔚刚回到锦衣卫衙门,就被燕鸣溪勾上肩膀。
两人具是肩宽腿长,这么勾搭着走,双方都毫不费力。
“这不今儿早上落雪了嘛,锦屏山上跑马去了。”徐长蔚说。
“你小子,不带我!”燕鸣溪戳了戳徐长蔚的胸口。
徐长蔚轻握住燕鸣溪的手腕,不动声色地将他的手从自己胸口拿开。
“谁知道你醉死在哪。锦屏山有什么好玩的,除了坟还是坟,今儿晚上哥哥带你去西山泡温泉。”徐长蔚说。
燕鸣溪瞄了眼徐长蔚靴底的泥,“行呐,记得带壶踏雪!”
燕鸣溪走后,徐长蔚立马摸了摸胸口,还好,信纸还在。
但是……藏在袖子里的银票没了……
徐长蔚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后转进了诏狱。
诏狱验尸房内,仵作张检生正在用浸了烈酒的细棉布仔细擦拭刀具,来人了也并未抬起头。
徐长蔚并未和他拘礼计较。因为这张检生呀,不会说话。
话说张检生也不是打小就是个哑巴,是在前些年一次验尸时,不知怎得,中了尸毒,迷糊了脑子,竟然自己拿验尸刀给自己舌头割掉了。
徐长蔚拿起桌子上的纸,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毒发身亡”。
“验之呀,你还是这样,不喜欢说话。”徐长蔚将纸放下,侧坐到桌子上,拿起的墨条自顾自地研起墨来。
张检生并未回应他,将刀收到麂皮袋里便欲往外走。
徐长蔚轻飘飘地按住张检生手中的刀具袋,却是不容拒绝的架势。
张检生愣了下,放下麂皮袋,提笔蘸上徐长蔚新研的墨,在“毒发身亡”后面补了一一段话,“此毒极为罕见,应是沙蕃之物,发之五脏六腑皆溃烂成渣滓,肉身消磨只余皮囊,恍若羽化成仙。”
沙蕃……
徐长蔚变了脸色,疾步出了诏狱。
“怎么啦徐哥?”张端瞧见徐长蔚急匆匆的样子,问到。
“吉清押运粮草的线路图,有没有,找给我!”
“这个……本来应该只有兵部那里有存档,但是南镇抚大人手里好像也有一份。”
张端话音刚落,徐长蔚便奔往南镇抚司去了。
燕鸣溪是赫兰山上和狼崽子们混在一起长大的,燕愈春独镇瀚海关后他又跟随燕绥之去了钧州。吉清给平沙军运粮,正是要一路向北往西,沿着饮马山经钧州、汾州,到达肃州,再由肃州过赫兰山,送往博州前线。
论对边塞地区山川河流的了解,朝中没有人能比得上燕鸣溪。所以吉清往西北运粮的线路图,是燕鸣溪与兵部的尚书和侍郎们共同商讨谋划出的。
燕鸣溪办事用的签押房,和他的燕王府一样,实在是……家徒四壁。
连支官署配备的油灯他都恨不得给卖了。
徐长蔚在签押房里转了两圈也没发现哪里有什么可以用来储物的地方,最终将目光投向了燕鸣溪在这里待得最久的地方——软塌。
果不其然,徐长蔚在垫褥下找到了粮运图。
徐长蔚将粮运图摊开在软塌上,掏出胸口的信纸碎片放上去。
竟然……重合了!
信纸上的线条,和粮运图上的一断线路,重合了!
富商身份,清修喜好,都只不过是障眼法。张风眠的真实身份,是沙蕃的细作!
吉清一行队伍今早才启程,沙蕃的奸细昨宵已身死。
这显然是狡兔死,走狗烹,沙蕃的人已经知道了吉清的行军路径。可这粮运线路图,实属朝廷机密。
朝中,必有贼人与外蕃勾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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