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柳函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君侯姓甚名谁又与我何干?再者,我也未道出真实名字,你无需过多解释。”
听她一口一个君侯,蔡霈休只觉心下烦闷,想到二人在梨花林中,还能心平气和地坐在一块交谈几句,如今钟柳函话语分明冷上几分,着实让人无奈。
蔡霈休叹道:“我也只是不想你误会,明日还要麻烦钟姑娘带我去见你师父,你早些歇息,我回房了。”
次日清晨,蔡霈休从后山提水下来,就见钟柳函将昨日采摘来的梨花,悉数放入簸箕中晾晒。
蔡霈休将水桶放下,立在一旁观望。钟柳函垂首仔细挑选,一朵梨花拿在手中,听到声响,只侧头看了一眼,又垂眸做活,待梨花挑选完毕,便将簸箕放到木架上。
有弟子送来早饭,两人同坐一桌,却都无话,等钟柳函拿上几本医术,便带着她穿过昨晚的竹林,沿着青石板,往东面的小路走去。
昨夜到天衍宫,四周漆黑,只一盏灯笼引路,蔡霈休也无暇细观,这白日里,天衍宫的全貌就显露在眼前,仿若悬挂在半山腰,以青石板路相连,最大的主殿就矗立在南面。
天衍宫有济世堂、冶木堂、术数堂三堂,金、木、水、火、土五部,主殿居中,三堂五部分布在八个方位,而济世堂则在主殿的东北方,离钟柳函的居所最近。
不到三刻钟,两人到得济世堂,蔡霈休面露讶色,这济世堂除了最里的院落由木材建造,屋顶上也铺设灰瓦,其余却是一个个简陋的茅屋。
十几人在院落中进进出出,进入主院,两边分晒各类药材,有三人在簸箕中拣选翻弄,众人行色匆匆,见到钟柳函也只是点头,又看到一旁的蔡霈休,无不惊诧,接着转瞬即逝,埋头忙碌手上活计。
先前一个药童就告知钟柳函,唐堂主现在于后院教导弟子熬药。蔡霈休随钟柳函穿过游廊,方到后院,就闻到冲鼻的药味,但见数十个火炉上,各烧了一个沙罐,那十名弟子又每人照管三个火炉,右手举蒲扇,左手抓一块幡布,才给这面的火炉扇着火,左手已伸到另一个沙罐上,打开盖子看上两眼,分身不暇。
而不远处的树荫下,一个老者卧于躺椅,双眼半眯半睁,如睡着一般。忽见老者双目一睁,抓起手边青枣,砸向一名弟子脑袋,口中喊道:“动作太慢,药糊了!”
那弟子吃痛,忙打开左手边的沙罐,鼻子嗅了一嗅,苦着脸叫道:“啊!又糊了。”她旁边一弟子笑道:“师妹再不留意,当心另一罐也要糊了。”那弟子急忙又跑去看另两罐药材。
此时,老者已瞧见进来的二人,笑着走向钟柳函,激动道:“丫头,我昨日改了药材分量,药效应比之前的又好上几分,我带你去试试。”说罢,就要拉人进屋,全然不顾身后的蔡霈休。
钟柳函看向蔡霈休,提醒道:“师父,有人找你。”
老者正是唐百生,蔡霈休欲要行礼,只听唐百生哼声道:“今日一早,你爹就与我说了,说了不治外人,便是砍了我的脑袋也不治!”
说罢,拉着钟柳函就往一侧的小屋走,钟柳函回头看了眼蔡霈休,她便赶紧跟上。唐百生也不理会,只一边走一边念念有词:“日子快到了,保不定这次的药会有成效。”
刚进屋子,唐百生就叫人赶紧将药取来,一名弟子捧着一碗药汁从内屋走出,看到钟柳函,笑道:“师姐来得真巧,这是今日成功熬出来的第一碗。”钟柳函道:“有劳师妹费心。”
唐百生将药递到钟柳函面前,催促道:“火候正好,你赶紧喝下。”钟柳函接过药碗,一口气尽数饮完,蔡霈休看几人神色,想来这件事也是时常发生。
钟柳函喝得急,忍不住咳嗽两声,唐百生盯着她面色,紧张道:“这次如何?”钟柳函沉默一阵,摇头道:“初时身体热了起来,现下没有感觉。”唐百生拿过药碗,双眼盯着碗底,边走边喃喃自语:“到底哪味药不对?”
那弟子忙道:“师姐,师父怕是又陷进去了,我去看看。”钟柳函点头道:“你快去吧,这里有我看着。”那弟子便匆匆离开。
蔡霈休看她神色如常,拿手帕擦拭嘴角,皱眉道:“你生病了?”钟柳函淡然道:“我有体寒之症,师父在找方子给我医治。”
蔡霈休沉思不语,唐百生作为一代名医,怎会对一个寒症也束手无策?观两人对话,他把这事看得极重,是药三分毒,钟柳函想必也不是第一次试药。
寻常寒症,靠经年累月的温养,也可有所改善,昨日蔡霈休就奇怪,自己也曾见过患有体寒之人,却都不如钟柳函这般要紧,她既不愿说,却也不好再追问。
院中的十名弟子仍在熬药,钟柳函道:“君侯也看见了,师父并不想再理会外界之事,你如何劝说他?还是尽早离开天衍宫,寻其他救你朋友的法子吧。”
喜欢倾衍录请大家收藏:(m.mingyutales.com)倾衍录明隅传奇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