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忆起师父传授道家术数时,她只是囫囵吞枣,之后再无深究,此番被困在阵中,也怪自己学艺不精,心思百转间,拿下腰间的玉笛,吹起《春日迎客曲》。
这曲子曲调欢快,由蔡霈休吹来又是多了些婉转,吹到兴起处,气灌音中,笛音飘出梨花林,在山谷中回荡。
却在这时,一道黑影从眼前闪过,笛音戛然而止,蔡霈休起身喝道:“谁?”那黑影未停,向南奔跑,她虽心内惶惶,仍急忙追去。
两人在林中闪电穿梭,蔡霈休拼尽全力,亦无法靠近黑影身周。月色下勉强能看清,黑影宽大的袖袍,以及头顶翻飞的发带,观其身形,应是一名男子。
忽见那男子倏忽一跃,整个没入梨花中,蔡霈休紧跟落下,那男子眨眼就没了踪迹。今日她内力几欲耗尽,再没心力去寻那名男子,只盘腿坐下,见四周没了动静,方闭目调息。
调息完毕,蔡霈休正欲寻个地歇一晚,忽听得微弱流水声,循声走去,很快便看到一条溪流,再回神时,她却已走出梨林。
这一切变化来得太快,蔡霈休尚未理清思绪,但觉口干舌燥,走到溪边,掬一捧水喝下,这水却是自山间流下来的山泉水,甘甜无比,沁人心脾,四下一望,应是从南面出了阵法,可若要进谷,却只有东面有路,还须穿过这片梨林。
那男子许是天衍宫之人,想劝她回去,但林宗治必须要救,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即使前面是刀山虎穴,她也要闯上一闯。
现下已是夜半,蔡霈休随意寻了一处,将清一剑横放腿上,倚着一棵梨树便睡下了。
晨光熹微,薄雾在山间弥漫,蔡霈休坐着睡了一夜,将一块糕点吃下,又到溪边喝了水,低头一看,发上沾了几片花瓣,心觉有趣,若非林中变化迷阵,这倒是个踏青的好去处。
晨露浸湿衣摆,蔡霈休沿溪逆行而上,想着是否能绕过梨花林,寻到其他入谷的小路。走了一个时辰,却是离东面越来越远,蔡霈休盯着眼前的梨花林,一番思索,只得再次进入。
林宗治的情况不容乐观,李神医只能再延缓七日,若过了时日,便再也无法苏醒,直至身体慢慢腐烂而亡。
蔡霈休拿剑在树干上刻下记号,忆起师父说过的四十九种阵法,打算一遍遍尝试破阵。虽是个笨法子,眼下却别无选择,未尽余力便放弃,总归不是她的性格。就在又一次迷失方向后,蔡霈休气馁地一掌打在树干上,一树梨花扑簌簌地落下。
鼻尖溢满梨花的淡雅香气,蔡霈休只觉口中发涩,一直以来,未有什么事真正难倒过她,如今被困这梨花林中,再沉稳的人也会生出脾气。
蔡霈休吐出口气,歇息片刻,收拾心绪向北走去,这次不再遵循规律,胡闯乱走,看到哪便走哪,心里想着:“最差也不过困在此地,食花饮露还能撑个几日。”
蔡霈休提气狂奔,不忘留意四周景象,蓦地一个蓝色身影出现在眼前,脚下一顿,幸而未离得太远,打眼瞧去,果然见一着蓝衣的少女,正背对这方采摘梨花。
蔡霈休惊喜不已,霎时屏息凝神,缓缓迈步摸近,待那少女转身之际,便一手掐其颈项,另一手抓着肩胛骨,将人控制在怀中。
蓝衣少女受人袭击,惊叫了一声,蔡霈休忙拿手捂住她嘴,轻声道:“姑娘,得罪了。姑娘可是住在这山中?”蓝衣少女睁圆一双眼睛看她,随即点了点头。
蔡霈休问道:“姑娘可是天衍宫中人?”这次少女并未作答,伸出手拍打捂嘴的手臂,观她年纪比自己小上几岁,便心软放了手。
不料手才松开,少女连忙转身,袖中发出一物,直逼胸脯,蔡霈休脸色一变,弹指打开,方一抬眼,就见前方忽起烟雾,急忙挥袖驱散,一个箭步冲到少女身前,双手一抓,将人两手反制于身后,腾出左手捏住她后颈,冷声道:“姑娘出手当真凶狠。”
少女见逃脱不得,秀眉微蹙,道:“你擅闯天衍宫已是死罪,又出手伤我在前,我拼命自保,哪里有错?”蔡霈休一愣,问道:“我何曾伤你?”
“你把我脖子抓疼了。”少女使力扭头过来,颈上发丝滑落,露出一道红痕。
蔡霈休皱了皱眉,她已控制气力,连内力也未用上,从方才来看,这姑娘应是不会武功,当下松了按在脖颈的手,取发带将人两手捆上,便道:“恕我失礼,但姑娘出手便是杀招,委实吓人。”
少女未料她出口赔罪,方脱桎梏,转身仔细打量几眼,问道:“你是谁派来的人?”蔡霈休拱手道:“我姓蔡名霖煦,京都人士,此次特来求见天衍宫唐百生前辈,请他为我朋友诊治。”
“堂主不会出去救人,你死了这条心吧。”少女退开几步,又被蔡霈休抓了回来,生怕她又使出什么厉害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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