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下堆积着焦黑的尸体,乌鸦盘旋,啄食着尚未冷却的血肉。城门半塌,箭矢如林,远处敌军的战鼓声沉闷如雷,每一次擂动都让残存的守军面色更白一分。
闻人狐一袭白衣,负手立于破损的城楼之上;萧晚音眉头紧蹙,看着战场上悲壮的场景,指尖不自觉地掐紧了袖口;谢不渡盯着战场,魔纹在袖中若隐若现;巫萤儿蹲在墙垛上,指尖绕着一缕毒雾,百无聊赖地抚摸着一只濒死的战鹰;沈客和顾怀书则沉默按剑,眼中映着血色。
“师父,您真要收那周国小皇子为徒?”顾怀书轻声问,“他毕竟是凡间王室……”
闻人狐饮了口酒,淡淡道:“王朝兴衰,瞬息之间;凡人之命,不过弹指。但这叶逐风——”他目光投向城下那道浴血奋战的身影,“命格特殊。”
叶逐风是周王第九子,生母早逝,自幼被丢在冷宫自生自灭。他十六岁时,敌国大举入侵,周王昏聩,听信宠妃谗言,竟派这个毫无兵权的儿子领三千残兵守边关。
“殿下!东门破了!”副将满脸是血地冲过来。
叶逐风抹了把脸上的血,握紧卷刃的长剑:“还能战的,跟我堵缺口!”
他铠甲残破,肩头还插着半截断箭,却第一个冲向敌阵。残兵们被他的气势所染,竟爆发出最后的力气,硬生生将攻入城内的敌军逼退三步。
但终究寡不敌众。
当叶逐风被十余支长矛逼到墙角时,他忽然笑了——原来这就是他的结局。短短一生,他无功无过,当真是个废物。他仰头看向灰蒙蒙的天,心想:若有来世,愿他生在没有战乱的年代。
矛尖刺下的瞬间,一道白影掠过。
“锵——!”
所有长矛齐根而断。
叶逐风怔怔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白衣人——那人只是随意地挥了挥袖子,周遭数十敌兵便如遭雷击,吐血倒飞。
“小子,”闻人狐回头,酒葫芦在腰间晃荡,“想活吗?”
周国残兵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殿下被六个神仙般的人物围住。巫萤儿往叶逐风伤口上撒了一种会发光的粉末,疼得他冷汗直流,可他硬是不吭声。
“骨头挺硬。”沈客点评。
“适合练剑。”顾怀书补充。
萧晚音替他包扎好最后一处伤口,柔声道:“你灵根不错,可愿随我们修行?”
叶逐风看着眼前仙子模样的人,不自觉耳根发红,他摇头:“周国未安,我不能走。”
闻人狐挑眉:“哪怕你父王此刻正在宫中饮宴作乐?”
他挥挥手,召出水镜,映出此时宫内的画面:
〖周王的寝宫里,烛火通明,金炉焚香,袅袅青烟缠绕着梁上垂落的红纱。殿外战报如雪片般递入,却全被大太监截下,揉成团丢进了炭盆。
“陛下,再饮一杯嘛~”宠妃苏氏□□半露,倚在周王怀中,指尖蘸了葡萄酒,轻轻抹在君王唇上。周王已有七分醉意,龙袍松散地披着,露出里头绣着合欢花的里衣。他大笑着含住美人的手指:“爱妃喂的酒,自然要喝!”
殿中乐师战战兢兢地奏着《霓裳羽衣曲》,舞姬们赤足踩在锦绣地毯上,裙摆翻飞如蝶。可若细看,便能发现她们的脚踝上拴着细银链——这是前日刚从冷宫里拖出来的官家小姐,因父兄战死,便被充作宫妓。
一位老臣踉跄闯入,扑通跪地:“陛下!边关急报!九殿下他——”
“扫兴!"周王摔了金杯,酒液溅在跪地大臣的脸上,“那小孽种便是死了也与朕无关,他的事也值得扰朕雅兴?”
苏妃掩唇娇笑:“陛下说得是呢~九殿下自请守城,不就是想博个美名嘛。”
老臣气得浑身发抖,明明是她把九殿下送上了不归路!他还要再谏,却被侍卫拖了出去。殿外传来杖责的闷响,很快,惨叫声也停了。
“报——!”一个满身是血的传令兵撞开殿门,"东城门失守!敌军距王宫只剩三十里!”
乐声戛然而止。舞姬们僵在原地,有个年纪小的忍不住啜泣起来。
周王却哈哈大笑:“好啊!正好让朕的‘虎贲卫’活动活动筋骨!”他一脚踹翻食案,“接着奏乐!”
苏妃眼波流转,突然指着窗外:“陛下您看,烟花!”
众人望去,只见远处天际红光冲天——那不是烟花,是敌军在焚烧城外最后的粮仓。
“报——虎贲卫全都临阵脱逃了!”〗
闻人狐说:“你看,这就是你要守护的周王朝。”
少年沉默片刻,攥紧拳头:“……可城内百姓无辜。”
闻人狐再次开口:“你守不住的。”他指向城外黑压压的敌军,“凡人战争,我们本不该插手。但若你拜师,我可教你一招——”他指尖凝聚出一缕黑气,“让敌军做三天噩梦的法术。”
叶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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