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毅不顾主母韩霜劝阻,颓然冲进被烧的只剩数根黑木的祠堂,不顾滚烫的温度,双手伏在被烧成一片狼藉的神堂上,翻找着先祖的牌位。
韩霜见自己的夫君跌跌撞撞的冲向被焚毁过得祠堂,她忙上前拉住荣毅:“荣郎,牌位没了还可再立,何苦这般伤害自己?”
“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荣毅忍不住地朝爱妻大吼,又急急地吩咐家丁一同来寻找。
被夫君这么一吼,韩霜直直地愣在那里,反应过来便气的胸闷,她用力地掐着身旁的侍女才顺了口气。
片刻之后,荣毅在一堆断木之下翻到了一块烧成半截的灵牌,忽的他如同患了失心疯般发出古怪的笑,他双手发抖,用自己的袖口不断地擦拭着牌位上的脏污,片刻后,灵牌上隐约显现出‘荣平’二个发黑的楷书刻字。
“找到了,找到了。”荣毅难掩亢奋的面容,却没有发现灵牌上的荣字有数道深深的划痕,从上至下,划痕将荣字一分两半,如同人被闸刀从中间砍成两块。周围还有不少深浅不一的划痕。
荣毅将灵牌反转至下方的托底朝上,扭转机关,打开暗格,看见里面空空如也。
他瞪大双目,面色仿佛骤然衰老,荣毅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头顶的发髻早已松散,几缕白发垂落在荣毅的脸上,毫无家主的气势。
韩霜望着地上的荣毅,紧皱着柳眉,她不解自己满腹经纶的夫君怎会如此失态,虽荣郎对祠堂摆放的先祖牌位很是尊崇,也时常见他去跪拜,可从未见过荣郎这般有失风度的举止,像是没了牌位便是要了他的命一般。
而此时火场上嘈杂的声响掩盖了墙后角一阵窸窣的浅音。
荣舒悠悠然地站在一丛开满了柰花的花丛中,荣府到处种满了柰花,仅仅因为是荣家嫡长女荣烟喜爱柰花香气,荣毅便为爱女求得了最好的柰花种子,种满了荣府院落。
柰花香气浓郁,荣舒笑着摘下一朵花瓣边缘被浓烟侵染成灰色的柰花,她轻轻一吹,花瓣上黑色的粉尘裹挟的芬芳的花香飘向那被大火焚过的祠堂,如天女散花般落入祠堂里众人的发间,引得场中人连连打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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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日后
荣府上下此时乱了套,荣家主母在前厅焦急地徘徊。
忽然她看见荣府管家刘二跌跌撞撞地从府外跑过来,此时韩霜的脸上浮现出疲态,她喉咙发颤,急问眼前刘二:“如何!?”
刘二腿脚一软,嚎啕大哭:“家主被皇宸司指挥使压入了诏狱,说是查出家主...家主...”,刘二到嘴的话被遏住,巨大的恐惧爬上了他满是横肉的脸。
“查出什么!?你快说啊!”
“查出家主贪污国库黄金一百两!”
韩霜听后‘咣当’一声跌落在地上,顿时被吓得六神无主,她想不通今日荣郎如同往日一样卯时上朝,此时却传来荣郎贪污的消息。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韩霜摇着头,口里不停地楠楠着:“荣郎怎会被攀上贪污的罪名。”
“主母,此事千真万确啊!如今长安城大街小巷已经传遍了!”刘二哭的声嘶力竭,脸上裹着油的肉一颤一颤的,像屠夫手上待宰的公猪。
“娘!”
荣烟从后院一路跑至前厅,她早已听见了刘二方才的声音,她将伏在地上的韩霜扶起,一脸的满不在乎:“娘,父亲怎会贪污呢?父亲最是与人和善了,一定是圣上弄错了。”
韩霜心力交瘁,她无力地靠在女儿的身上:“烟儿,你有所不知,当今圣上最是厌恶官员贪污受禄,若是被圣上知晓贪污,不管是否属实,皆是重罪。”
“什么?”荣烟娇艳的面上一怔,随后回过神来又宽慰韩霜:“父亲是朝中大臣,待来日查明真相,圣上一定会还父亲一个公道的。”
“况且,四皇子...”,荣烟提及四皇子,耳边一红,“四皇子对父亲赞赏有加,我们不如去请四皇子来为父亲平冤。”
韩霜瞧见女儿微红的双颊,心中立即警铃大作,平日里她忙于后宅之事,竟没发现自己的女儿对四皇子有了爱慕之意,她严厉道:“如今荣府蒙难,旁人对咱家是避之不及”,她戳了戳荣烟的脑袋:“你竟还敢肖想寻求四皇子庇佑。”
“娘!你弄疼我了!”荣烟嘟囔着嘴,实在听不明白母亲的意思。
韩霜叹了口气,荣烟被她娇养在荣府,养成了个胸无点墨、毫无心计的性子,之后的路她该怎么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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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舒正坐在残破的窗柩前,撑着下巴抬头遥望着挂在黑夜之上的圆月,月光顺着屋檐映在荣舒姣好的面上,铺在窗柩之上,将她卷翘的眼睫拉出长影。
她记得幼时母亲一人回外祖柳家探亲,那时她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拉住母亲的裙裾,叫母亲不要丢下她,母亲笑盈盈地蹲下来抚摸着她的发顶,言语之间满是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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