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柏提起装有保温壶的袋子,用视线割断了杨清至粘稠的眼神:“走吧。”
“我帮你。”徐一峥在他弯腰时主动帮他提起袋子。
没啥事的程子在跟上前头两人,回头打了声招呼,杨清至保持微笑客气两句,眨眼间就在看不到的地方。
直到三人渐渐走远,临时中午的太阳把影子拉得斜长,轮廓越发模糊。
杨清至假意回身,实则侧着身子站了一会儿,想起王柏眼里的冷淡。
快走到尽头时王柏回头,看见杨清至还站在那儿没有走。
太远了,无法分辨那人目光是否仍盯在他们后背上。
过了会儿再看,树下就没有人影了,空空荡荡。
杨清至走在离开南门的小路上看到一颗掉完了果的枇杷树。
抬起头,能隐约看见树顶被绿叶隐蔽的蜜黄色,太高了,只能给鸟吃。
杨清至给曹弋打了个电话约时间,两个电话都没通。
正是枇杷成熟时,路边随机刷新的老人坐在马路牙子边,不时挑着扁担更换位置用竹筐卖自家的枇杷,间或有牵着孩子手的女人去问。
刚上市的水果不便宜,两个裙摆逶迤的女人都没停下。
杨清至关了手机,把松开的鞋带胡乱塞进鞋里,蹲在人家面前,一边说便宜点,一边胡乱捡了塑料袋装。
他尝了一颗,又一颗,伸手一接把八个圆溜溜的大核丢进绿化带,在裤子上擦擦手。
一颗蜜似的,一颗酸甜,没挑,让人捧了五六把。
老人家枯柴一样皱巴巴的手装着果子,没牙的嘴里囫囵推销:“枇杷煮水喝好啊,剥了皮去核,放冰糖在锅里煮水,润肺止咳,好得很。”
杨清至没什么表情,随口嗯了声,也没搭腔。
说是便宜点,其实没砍成功,还是十七一斤,就抹了个零头。他付过钱,提着东西原路返回。
刚买的枇杷装在透明塑料袋里,蜂蜜罐一样的蜜黄色。
杨清至想起嘴里尝过的那股细腻甜味,也想起王谆白。
王谆白有咽喉炎,他第一次用枇杷煮水是在网上学的,煮过很多次,等枇杷过季也没看出有效果。
不过王谆白倒是说很有效,杨清至不知道真假。
只是那人不喜欢吃枇杷肉,喝完水之后往往留给王柏解决——因为王柏爱吃。
王柏似乎对黄色的水果情有独钟,杨清至留意过,例如柑橘、芒果,榴莲、龙眼和柚子之类。
他们把从外头摘来的枇杷留给王柏,还找了个位置种枇杷树,从街上买来一颗小苗一锄头栽在离家不远处。
只是树苗一直蔫头巴脑,死了又救,救了又死。
倒是白白施了很多肥,不知道是不是烧了苗,直到他和王柏离开都是个叶子掉光的空杆子。
硬是没活下来。
王柏提着保温壶慢慢走近,看到杨清至的下蹲的背影时就站在不远不近处,停下,不想靠近。
他就猜到杨清至不会走,果然,还没走到寝室这人就发了条消息让他去拿东西,让王柏很怀疑这东西他是事先藏起来的,就为了找个理由跟他单独相处。
至于说些什么,总离不开昨天的事,王柏不想面对。
听到后头的声音,杨清至回头,瞅见王柏站着。
表情倔倔的,但看着可乖了,手里东西都没放下,还提着那个装山药排骨汤的保温壶。
“看到街边有卖枇杷,想起你爱吃。”杨清至随手扬扬手里的东西,塞进栏杆最底下的缝隙里。
全部推进去了。
王柏没看也没接,等着他接下来的话,过了会儿,却发现已经没有了,他觉得好笑,“你明天还得来吧,故意在这个时候给我送饭?”
杨清至蹙起眉明知故问:“我以前没给你送过饭?”
王柏嗤笑一声:“谁有你辛苦,骨折了还用一只手给我熬排骨汤。”
“是啊。”杨清至一边眉毛压下去。
他指骨攀在栏杆上站起来,嘴上操着理所当然的语气:“你知道我辛苦就好,我只是胳膊肘骨折了,就算我腿断了也能坐轮椅给你送饭,食堂的菜哪有排骨汤好,我都是为了你长身体。”
他望着王柏头顶,嘴里的话极其自然熟稔地滑了出来:
“小柏,你哥长得比你还高呢。”
——长身体?长高?
还长什么,他早就不长个子了。无来由的莫名话题让王柏胸口起伏呼吸骤然急促:“别提我哥。”
“事实。”杨清至毫无波澜。
从什么时候起他哥的名字不再代表思念反而变得诡谲阴冷,满带湿意的挑衅,仿佛变成杨清至的专属,从来都是杨清至提起,让王柏再也没轻易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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