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屋子曾属于叶思寒和他的姥姥。
虽然大部分物品都已被搬走,但角落里残留着某些未被清空的细节:灶台边缘挂着手工编织的小篮子,篮底铺着褪色的碎布;墙上一张被虫蛀过的木板上刻着模糊的花纹,像是小孩练习雕刻留下的;门后的木钩上,仍挂着一条旧围裙,上面印着手写的三个字:“别着急”。
他推开抽屉时,还找到一把磨得圆钝的小刀,上头刻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给思寒,不许弄丢。”
他将刀轻轻放回去,许久没有说话。那几天,他没再多问叶思寒的事。
他每天早起,便拿着自己拼装的终端设备,在部落里四处走动。
他帮人们修理太阳能转换器,把电力系统从单向串联改为分流冗余;他在旧广播塔上加装了新一代信号模块,甚至开始手绘出简明的科技图谱,教少年们如何识别回收废零件的材质等级。
人们起初对他保持着距离。但当第一盏整夜未灭的灯泡在部落中央亮起时,沉默悄然转变。小孩们开始尾随着他跑,青年们拿着扳手主动帮忙;甚至连村里的长辈也放下怀疑,递给他保留下的工具和纸笔。
叶思寒只是站在远处,带着笑意静静地看着他逐渐融入这个地方。
秦若岭有时也在远处看着。他看见叶思寒看着傅临川的那种神情,安静而信任。他不想承认那是嫉妒——可心头那点涩意,始终挥之不去。他并不讨厌傅临川,也清楚这个人确实让部落变得更好,只是,他无法否认自己心中那股不甘。
当年叶思寒离开村子,他没有挽留。不是不想,而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身份、说什么话。
现在,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人再一次一步步走远,却仍旧无能为力。
夜幕降临后,村子渐渐安静。火堆被点燃,炊烟在空气中散开,孩子们围着老故事坐成一圈。而这时,叶思寒总会悄然离开。
他悄无声息地穿过人群,披着风衣,头也不回地钻入夜色。
秦若岭常常站在村门口,像是在等他说什么。但叶思寒从不多言,只是点一点头。每次临走前,那双眼睛里都藏着某种难以启齿的情绪,像是歉意,又像是诀别。
“你还在找她?”有一晚,秦若岭终于低声问。
叶思寒停顿了下,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夜空。
“那东西已经不是人了。”
“我知道!”叶思寒的声音陡然拔高,“但我……我都还没来得及和她道别。”
他声音里的颤抖,像锋刃般扎进秦若岭的心口。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思寒转身离去,披风在夜色中猎猎作响,步伐坚定,无声地融入了这寒夜的风中。
秦若岭紧紧地握著手中的猎枪,指节泛白。他不是不知道那东西的危险,但他更明白,叶思寒这份执着无从劝阻。他无言地看着黑夜深处。他知道这几日目送叶思寒离开的,不止自己。
傅临川背靠着一棵大树,静静地记录着叶思寒出入的时间。他没有追问,只是将那些路径一笔一划标记在地图上,说服自己这是为了安全评估,是出于习惯——可他心里隐隐明白,这更像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担忧。
而此时,在部落的另一头,村长的小木屋里,许一晴正在烹煮一壶星凝花茶。屋内飘着淡淡的清香,她坐在桌边,手指在杯沿轻轻摩挲,望着窗外的灯火,渐渐有些出神。
叶思寒这些天的神色她看在眼里。身为多年好友,她太清楚那是一种近乎诀别的平静。
她好像突然明白了叶思寒为什么要把那个陌生人带来了,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了无牵挂地离开。
她并非不担忧,可正因为了解,她才明白。没有人能拦得住叶思寒。他从来都是这样,温柔又顽固,一旦下定决心,便只会一往无前。
“办个晚会吧。”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单手撑着下巴,嘴角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眼神却透出难以掩饰的落寞。
“不然,就没机会了。”
她不是天真之人。叶思寒要走,她拦不住。但她不愿让他走得那么孤单。至少在最后的时光里,她希望能给他一个像样的告别——不那么仓促,不那么悲伤。
而她的目光,短暂地扫过傅临川留下的笔记与装置。她隐隐觉得,这个稳重冷静的外来者,也许,是唯一能把叶思寒从深渊边缘拉回来的人。
如果还有希望——也许,就在他身上。
暮春的村落,悄悄热闹了起来。
篝火堆的木料被一束束搬往村中心,食物与布料被悄悄整理出来,孩子们兴奋地练习着自己编排的小节目,连平日里板着脸的铁匠也拿起了被搁置许久的口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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