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叩首。
“二拜高堂!”
二叩首。
“夫妻对拜!”
三叩首。
沈奚年抬头,入眼是红袍曳曳,往上看,是一张凛若冰霜的脸。风急促掠过,玄云密布,天地共鸣,似是在酝酿一场暴雨。
沈奚年从怀里掏出一荷包,轻轻抚摸着,说道:“既如此,你还不回来了吗?”他看向灵牌,笑谑道,“再不然,我可就把它烧了!”
惊雷而过,彻底拉开一场倾盆大雨,空气沉闷粘稠,沈奚年无处可躲,横眼瞪着站在屏障下的赤重命。
他浑身湿透,衣物单薄,禁不住打个寒颤。跑到一屋檐下,沈奚年苦恼地拧着衣袍,心里嘟囔,这从县里借的新衣裳该如何去还。他打个喷嚏,祈求地看向神。
热风重重刮过,沈奚年全身变得干爽,他像只红狐般眯起眼睛笑,“谢啦。”
赤重命陪他看雨,雨滴稀稀落落,忽而变得缠绵悱恻。他听见沈奚年说起自己母亲,儿时惊鸿一瞥,现如今依旧记忆如新,“那时候也突然下起了雨,整个天都黑了,那些打我的人躲雨去了,豆大的雨像石子一样落下,嘿,落我身上却不疼。我就看见呐,轿子起,帘子落,里面的人露出半张脸……”他摸摸自己的脸,笑道,“我很像她。”
赤重命目光轻柔,掠过他眉眼:“你也很像你父亲。”沈奚年好奇看去:“我父亲是个怎样的人?”赤重命回忆一下,幽幽吐出两字:“妖孽。”是了,沈奚年也是个妖孽,他听出里面的怨念,猎猎冷风中裹紧衣裳。
又是初九,赤重命垂眸微笑。沈奚年带着野果,双手合十,虔诚跪下:“愿,阿簪魂魄入轮回。”他睁眼,掀起眼皮,与神对视,悄声道,“求您。”头重重叩下。他起身,把果篮放到供台,有些眷恋地拂过去,微微一笑。
赤重命捏起金色羽毛,撑着脑袋转悠看。“又馋我的茶了?”赤重命收好,望去,有些刻薄道:“几日不见,你又老了几分。”阿榣不在意笑笑,幽魂跟在后面飘来,赤重命挑眉,她已经有半实之象。
“哟,知道不白喝了?”阿榣擦擦果子,啃了一口,酸到掉牙。赤重命收回摇头,“浪费。”阿榣磨牙轻哼,“也就你喜欢这酸什子物。”
阿榣玩着手腕红线,一扯一扯,另一头动作跟着一顿一顿,赤重命看着洒落的茶水,自己动手沏了一壶。
“无深怨境?”阿榣放下碗,蹙眉道,“并无异样。”她挥手,鹿角晃了晃,石桌上出现一铜镜,道:“你自己看去吧。”赤重命轻睨一眼,肩头九瞳鸟眼冒红光,略微躁动。他齿唇生香,伸手安抚它,“你可要看好了,勿再叫凡人闯了去。”
“神又不能限制凡人自由,他们心境不稳,受到诱惑掉下,我又没办法。”她目光一滞,无奈道,“我尽力吧。”山鬼只会偏袒草木花灵,赤重命将铜镜收走,舔着牙齿,明目张胆地薅了一把叶子,开始烧水煮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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