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簪看到如此情景,咯咯直笑:“沈哥哥这是在思人呐……我猜猜是不是在想我呀?”沈奚年难得没有接这句玩笑,他正颜厉色,把小姑娘惹得泪眼婆娑,如此没完,后面加上一句,“我已经有心上人了。”阿簪擦擦泪,鼻子酸皱:“是谁?”
沈奚年递给准备好的手帕,正色答道:“神。”阿簪气恼,把手帕扔在他脸上,咬唇一上一下地跑开了。
第二天,阿簪就失踪了。阿簪母亲找上门来时他正啃着馒头看书——书铺顺来的。里面艰涩难懂,他几天也就翻了两页。得知人失踪,不由分说,他被两人左右扯着胳膊抓到了神堂。
“请神降下惩罚!”
“何罪?”
“行窃、戕害同人、强取豪夺、欺凌少女……罄竹难书呐,神啊把他赶出村吧!”
赤重命眼神淡漠,道:“证据呢?”
一男子雀目鼠步,讷讷答道:“我看见沈奚年和阿簪在林安口幽会,他和阿簪起了冲突……然后阿簪失踪,一定与他有关!”
赤重命额间繁纹微亮,问道:“你可看见阿簪离去?”那人喏喏答,“嗯……看见了。”赤重命又问,“那你可看见沈奚年去追?”那人头低下去,“不曾。”赤重命莞尔,“既如此,你又如何断定是沈奚年干的呢?”那人汗颜退下,阿簪母亲上前又告了一通,把沈奚年讲成一位祸国殃民的妖孽,如何迷惑他女儿云云,说罢,赤重命扫过众人,沈奚年罕见垂头不语,神道:“我自有定夺,都退下。”
沈奚年嘴巴张开,仰头看神,赤重命幻成金鸟,直飞堂外,空留他一人待在这珠宫贝阙。无形的压迫散去,他紧握的拳头方才缓缓松下,长吁一声,睁眼瞧着空虚的上位,神不信他。但阿簪失踪,或多或少与自己有关。
沈奚年躺下捂住脸,经过几天的寻找,他几乎把村子翻遍了,仍旧没找到人。神几天没有现身,他收拾一下,带上铁锹,上路了。
山林路陡峭,阴冷潮湿,沈奚年一步一回头,仔细观察周围的痕迹。一声鸟啼,他蓦然回首,不远处闪烁着奇异的白光,靠近去,异香扑鼻,才发觉这是一颗含笑树。含笑立于云端之上,树冠庇荫下,鸟兽皆鸣,洞心骇耳。
沈奚年紧紧捂住双耳,头晕目眩,没注意脚下的泥泞处,他一只腿向下折去,紧接着是头着地,他滚了下去。浑身酥麻疼痛,他被粗壮的树根挡住,苟延残喘,眼下混着血水,犹如泪一般滑落。
那张因为疼痛而扭曲的容颜依旧俊美,沈奚年鼻翼翕动,果花的清香如今成了死亡的味道,呜咽成就了凋零的悲伤,他命该如此了吗?沈奚年晕厥前惝恍地祈祷,神呐,救救我吧,你听得到吗。
迷雾之下,一声叹息,沈奚年醒了,脸上刺痛,乌鸦正啮噬他血肉,他手一挥,撑着手掌注视着满地黄花。
“你是何人?”
沈奚年声音粗涩,他低喘着:“你是……是勾魂无常吗……我死了是吗。”
“吾乃山鬼阿榣,为何来此?”
沈奚年放弃起身的想法,卸力瘫软在地,木然道:“我来寻一人。”
“何人?”
“无暇村许阿簪。”
一阵风驶过,阿簪身影虚晃,出现在他面前,沈奚年伸手去抓,她却眼神虚空,冷漠道:“你既已有钟情之人,就不要来寻我!”沈奚年定住了,她容颜未老,却如枯木朽株,动作迟缓,行为诡异。“你不是阿簪。”他气息微弱,眼神却坚执,“你杀了她!”
山鬼阿榣屹立在阿簪旁,单指一点,阿簪便宛若泡沫般消散。她垂眸道:“你该回去了。”万籁无声,空灵的回响飘荡,沈奚年再有意识时,是躺在茅草床上空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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