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拾已经在北黎城住了十年,当初的小孩陈弦默已然十八岁,长相清冷俊傲,风流倜傥,只是对人接物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似是没有七情六欲,这么多年燕拾在陈弦默脸上看过的其他表情也是少之又少。
燕拾刚到北黎城的时候才二十有余,现在正是壮年,只见他眉眼之间的稚气已经退却不少,但笑起来仍是有着少年般的潇洒,燕拾本就因为少年心性和那股肆意的脾气显得年幼,这几年又在这里闲散度日,虽然每日教陈弦默武功,但也不甚费心,现在两人站在一起,竟似亲兄弟一样。
燕拾悠悠然然的闭目在躺椅上摇摆,衔着根枯芦苇叶子好不快活,正当惬意之时,燕拾耳朵微动,随手抓过石桌上的一颗枣子,指尖微一用力,枣子直冲冲的向一旁地上射去,只听吱吱几声尖锐的叫声,竟是有一只老鼠在燕拾身后的墙角之下,那老鼠被打中之后兀自挣扎了几下,片刻便毫无动静,而全过程燕拾连眼睛都没睁,仍是闭目养神。
“回来了?”燕拾刚处理完老鼠,便听到门口有动静,他对陈弦默极为了解,只听足音便能分辨,于是仍是微动。
“嗯。”陈弦默手里拎着一个布袋,布袋里不知什么东西在乱动,原来是一尾大鱼,并未完全死去,兀自挣扎着。
“好徒儿,带什么吃的回来了?”燕拾睁开眼睛,笑嘻嘻的往陈弦默那边看去,身子也坐直了几分,不再似刚才一般慵懒闲散。
陈弦默微微顿了顿,看了一眼燕拾,轻声道“抓了一只鱼。”语气似乎比往常还冷了几分,也未多说,直向厨房走去。
燕拾叹了口气,正欲站起,手臂微一用力便垂了下去,又是栽回了躺椅,燕拾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往事纷纷浮现之际,想到这辈子最挂记的几个人,除了陈弦默其他人的样貌竟是迷糊难辩。
陈弦默在厨房一掌拍晕了鱼,便开始去鳞清洗,刮了几下鳞片后竟有一个鳞片坚硬异常,一刮之下蹦起划破了陈弦默的手背,陈弦默静默片刻,随即放下了手中的刀,转身往院子走去。
陈弦默怔怔站在燕拾身后,看着燕拾四肢无力的病态模样,心中似是有什么情绪在隐隐作动,但是陈弦默不知这是为何,呆了片刻只感觉微微烦躁。
陈弦默早就知道燕拾病危,但燕拾却一句话也没和陈弦默说起,刚才问自己带了什么东西回来时,陈弦默便知燕拾的视力也大幅下降了,不然这鱼虽然隔着布袋,但凭陈弦默的目力也是一眼便知的,不由得语气冷了几分。
燕拾自行想了半天,才发觉陈弦默已经站在自己身后半天,于是微微摇头道“弦默,你过来。”
陈弦默听罢便走到燕拾身侧,燕拾抬手抓住陈弦默的手臂,想要借力站起,陈弦默下意识伸手扶了一把,燕拾才勉强站定。
“你渡点内力给我。”燕拾声音轻飘,有种若即若离的感觉,语气却还是如往常一般随意,话音刚落,燕拾便感觉阵阵真气从两人相触的皮肤上传递,慢慢在燕拾四肢百骸间游走。
燕拾深深呼吸吐纳几下,感觉劲力恢复了不少,随即捡起一根树枝对陈弦默道“我今天传给你最后一门剑法,你可要牢牢记住。”
陈弦默听到此内心又是一阵紧缩,张了张嘴但最后什么也没说,只默默看着燕拾的动作。
燕拾伸手一个剑花然后蓦地向陈弦默腹中刺去,陈弦默刚要伸手护住,只见燕拾手腕轻挑,树枝在他手中翻飞跳动,竟是向着陈弦默胸前腰间几道大穴一齐而来,陈弦默从未见过如此变化多端的功夫,稍一愣神便侧身闪躲,没想到燕拾的剑路又是一转,又往陈弦默身后刺去。
两人来来回回过了几招,陈弦默有意格挡,但燕拾的剑似乎在他身周布下了天罗地网,几招轻飘飘的剑法身后竟暗藏着无穷的变化,陈弦默有意思索但却被这变化多端的剑法绕的乱了心思,突然发觉自己不应多思时,燕拾已经伸手点了陈弦默肩上和臂间的两个大穴,陈弦默登时半身麻痒,动弹不得。
陈弦默也没开口,直直的看着燕拾,燕拾看着陈弦默的模样,似乎也没有什么想说的,于是轻轻开口道“这路剑法,是我和我的师兄一齐研得的,名叫流雪剑,是我们两个终尽一身所学研发得来,这时我最后能教你的了,如果你以后能见到他,只需要演示这路剑法,他....”燕拾说到此处,竟是黯然神伤,声音哽咽,再欲开口却说不出来话,于是伸手抚上陈弦默的臂膀,轻轻解了穴位,又转身坐回到躺椅之上。
陈弦默也没有说话,静静的等着燕拾开口,谁知等了半天,见燕拾呼吸平稳,竟是已然睡去,陈弦默不禁哑然,又回身去厨房把鱼肉做好,不到半个时辰便做出三菜一汤。
再次走出来,燕拾已经醒来,手里还拿着一本已经有些破旧的薄本,也没有打开翻阅,只看着书皮愣神。
燕拾端着饭菜走来,一瞥之中看见那封皮上写的赫然是流雪剑法,知道燕拾心意,于是也没有打断。
“吃饭吧。”陈弦默开口说
喜欢循迹请大家收藏:(m.mingyutales.com)循迹明隅传奇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