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岁卿浑不在意地回头看去。
身后的天上洞开了一个黑沉沉的裂口,其上纠缠着诸多冤魂,正不断逸散着恶念。
“他胆子小,若是有机会再回天庭,看到这东西,肯定又要吓回人间去了。你说是不是?”杨岁卿对着剑碎碎念道,“……他不想回来也没事,这里也没什么好的。就算不来,这东西我还是要斩绝的。”
“如果我中道崩殂……嘎嘣死了。那正好就,谁也不亏欠谁了……”
一阵心悸将闻人月的魂唤了回来,他牙齿一合,撞上了师尊的伤口,对方嘶地一声,险些用另一只手给他下巴捏扁了。
“师、师尊,好冻、好痛!”闻人月哀嚎着松开牙。
杨岁卿松了手,终于把手臂挪开了:“好没素质,我好心给你充电,怎么还咬人?”
这一句倒有些像方才那幻觉的语气了,闻人月发现师尊每回说怪话时,好像会短暂地变回那个说话清奇、悠然洒脱的隐石仙君。
闻人月再往师尊遮起的手臂上一瞥,借着微光,他勉强能看清一道狭长的剑伤横亘在上面。
那旁边支着的石剑上还残留着血迹,分明是师尊自己动的手!
“师尊,你这伤口得处理!”
闻人月着急扯过他的手臂,如今杨岁卿被迫当了凡人,自然没那么多仙元来修补伤口。
杨岁卿摆了摆手,浑不在意地把自己偏长的那个袖子撕开一个角,用眼神示意闻人月帮忙。
撕拉一声,这回师尊的衣裳不是断袖了,成了新潮的半袖衣裳。
喝完血的闻人月身体里仿佛有使不完的劲,接过袖边给师尊好好包扎了一下,他在凡间修行时常有摔打,包扎止血已是家常便饭。
不一会儿杨岁卿便止了血,没事人一样动了动手臂。
闻人月:“好师尊,别展示你的怪力了,血刚止住,你就别动伤口了。”
他刚一说完,也有些愣神,他什么身份,竟敢指教师尊了!
杨岁卿似乎也没说什么,只是放下了手臂,剑也默默抛给了闻人月拎着。
在文泉司任职时,闻人月没少帮师尊拿这把石剑,经过那一瞬闪回后,他却有些在意,借着黑暗不着痕迹地抚过剑身。
石剑乃整石雕琢,上面没有刻上任何剑纹,同时更不会刻有“荻花”二字。
闻人月难以解释自己的那种在意,方才饮下杨岁卿的血后,似乎隐隐之中,与面前的仙剑也建立了些许关联。
他无端觉得这把剑十分熟稔,努力回想着那道仙元回忆,又回望了一眼师尊,随后意识到——这把石剑与荻花剑长度一致,竟连剑身剑柄都如同模一般。
闻人月摸到平日里师尊喜欢摸的那个剑柄位置一探,竟有一道和回忆里一模一样的裂痕。
是巧合吗?
“别愣着,去狐妖面前画你的阵。”杨岁卿轻推了一把闻人月后背。
妖狐躺在地上盯着他们,神情一时挣扎,一时怨恨,混乱得很。
闻人月被她这样盯了一会儿,只觉得脊背发凉,手里的仙笔便画得更快了些。
天书梦诀是他被狐女小芹追击时领悟,危险来临之前的灵光乍现,使得这道诀成为他记得最牢靠的仙诀。
金墨漫涌而出,他点向妖狐额头。妖狐却倏然伸手,抓住了他的笔端。
闻人月:“?!”他向外抽笔,但那笔被妖狐紧紧攥着,动弹不得。
杨岁卿在旁说:“紫苏姑娘,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不妨一同交代了。”
妖狐紫苏又落下泪来,金墨离她额头太近了。
那些槐树枝条似乎察觉到不对,开始顺着她的手臂往手指间爬来,所过之处,紫苏的身体皮开肉绽。
她的喉口被枝条勒出血痕,但她不依不饶,竭力说道:“梦中我……非我,往事……不可追……”
在槐树枝条即将触到笔尖的那一刻,妖狐放开了仙笔,闻人月猛点向她额头,与飞扑而来的槐树枝条争夺着最后一刻!
他能感受到槐树枝条里满满的恶念,若缠上仙笔,怕是会连累他的仙元,但闻人月丝毫没有后退之意,将仙元全部灌注到笔尖。
千钧一发之际,一根细长的槐树枝触到了笔尖,金墨立刻被浊成了墨绿色泽,闪烁着不明的暗芒。
闻人月暗道不好,可他那笔势已经无法止住了!
他忽而心念一动,听到一声闷沉的铮鸣,一道锐利而无形的剑气连着那染黑的笔头与枝条一并斩断了。
笔落在了妖狐额中,他们被瞬间带往了这道沉梦里。
陷入沉睡前的最后一刻,闻人月在想,师尊凭什么成了凡人还能虚空使出剑气?
他到底哪里像个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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