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参则跟着他忙碌了一整日。整日下来,曹参觉得这比行军打仗还累。
这一日下来,他对韩信更为改观。平日里韩信看着和煦好说话,但真正威严起来,那是说一不二。
就是遇上无赖的,也能怼的他哑口无言。
这点,倒像是司马的作风。
要是赵令徽在这就好了,他就不必如此辛劳了。
有什么天大事,让谁去不好,非让赵令徽去。
他走了,这下好了,事情全堆到自己身上来了。两个人的军务落到他一个人头上,他都好几日没睡过好觉了。
也不是什么难事大事,净是些琐碎小事,又不得不处理,堆叠起来,曹参烦不胜烦。
一想到回营帐还有无数的军务等着他,曹参便不想回自己营帐了,干脆赖在了韩信这里。
“夜色已深,阿参兄还不回去歇息?”韩信在竹简上勾勒几笔,头也不抬地问他。
“我想着在这里,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大将军的。”曹参打了个哈欠,神色倦倦,半点不像是能帮忙的样子。
韩信心里发笑,才不会觉得曹参是愿意主动忙军务的性子。
看他哈欠连天,韩信就猜到了曹参是倦怠军务了。
果然,人的性子不管几辈子都变不了。
韩信笑了笑:“这几日司马不在军中,辛苦曹将军了。曹将军若有什么事困扰不堪,可以送到我这里来。”
曹参巴不得这句话,懒得继续假客套下去,说了谢过大将军,美滋滋回营帐睡觉去了。
曹参一走,韩信的帐子彻底安静下来。
韩信搁下了手中的笔。
营帐里静的落针可闻。
这样的寂静,韩信习惯了,也有些不习惯,而今甚至些抗拒。
做孤魂野鬼那些年,他习惯了也受够了这样的宁静。
他静静地看着这世间一切,悲欢,离合,荣耀,折辱,似乎已经麻痹。
唯一让他泛起涟漪的,只有赵令徽。
她的苦,她的乐,她的一切总是牵动着他的情绪。
心里升腾起一丝烦躁,强压下去后,韩信又提起笔,处理起军务。
案几上的竹简全部清理完,已不知夜色是几时。
又是那死一般的寂静。
与其说是抗拒寂静,不如说是思念在寂静的夜里无处遁形。
赵令徽乍离开这些时日,思念还能被军务压下去,随着时间的流逝,思念愈演愈烈,再也压不住了。
甚至随着时间点发酵,浓烈到了一定程度。
思念从他骨髓里生出,敲髓吸骨,一点点将他吞噬,完全占据。
他难以自抑,总在夜深人静时,反复咀嚼他们前世的一切。
事实上,他们前世也是聚少离多的。
除却幼时的无忧无虑,一年别离后的一夜云雨,两年别离,后面的日子里,除去打仗的日子,哪怕他们做了夫妻,也没有几日能好好待在一起。
仗打完了,天下定了,没过多久,他们就和离了。
他其实一直在自欺欺人。
他宁愿要她利用他,也不愿意相信她不爱他。
思及此,他眸子里的光黯淡下来。
罢了罢了,他还有一辈子,他会做到的。
不管她爱不爱,只要她过得好就够了。
她如今……应当身在彭城吧?她过的好吗?一切顺利吗?会不会有危险?
他恨不得生了双翅,立刻到她身边去,风也好,雨也好,都陪着她。
想着睹物思人,韩信惊觉,今生令徽未赠他任何物件。
连睹物思人都不能。
思念像蚂蚁一样噬咬他的心脏,密密麻麻,欲寻无果。
手指搭在案几上,一顿一顿地,轻轻敲着案几,打破了这寂静。
她应当,已经怀疑他了。
那几日的躲闪,想是因为她觉得他会恨她、会叛汉,她在思索对策。
他不希望她躲他。
也不希望令徽对他怀有愧疚。
愧疚会让令徽不快活,他不希望令徽不快活。
他想直接告诉她。他不恨她,也不会叛汉。
扯掉面纱的时候 他又该如何面对令徽呢?
质问?愤恨?怨气?冷漠?
都不是。
换作还是孤魂野鬼的时候,他也许会质问,问她为何处处薄情,却处处演深情。
年岁和思念早已将所有磨平,只剩下了希冀和爱。
若说质问,他早就在令徽也重生的那一瞬间质问过了。
尽管他没有得到答案。
但他不需要一个答案,他从自己这里找到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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