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中人无一点儿反应。
“你这孩子。”柳夫人嗔道,走过去便挂起帐子。
程云岫忙道:“夫人,小姐恐怕身子抱恙,不好再染风寒,便躺在床上罢,我在画上再为她添妆添衣便是。”
“哎哟,那可真是,不知该怎么谢你了……”
“云岫本职,夫人何须言谢?”
阿兰珠会意,利索地在床侧收拾出一个临画一角。
程云岫步子挪至床沿,这才得见柳家小姐,不由得呼吸都滞了一瞬。
床上女子从锦被中撑起上身,薄薄罗衣,散着青丝,面容姣好端正似观音,意态却风流袅娜胜西子。她白得吓人,神情恹恹的,远山黛眉似蹙非蹙,轻咳两声,一双含情目眼尾便染了红。
“眠儿,见了程画师,怎也不问句安?”
女子轻垂下眸子,神色倦淡,身子微微后靠,倚着床头,并不说话。
“无妨,我不是在意虚礼之人。”程云岫温笑道,退至已布置好的画案前,提笔着了些烟紫的淡墨。
“作画耗时久,夫人且先回去等待吧。”
柳夫人连连应是,又嘱咐她多作几张,画得标致些,便退到桌旁坐下看。
阿兰珠在她身后仔细观画。
一笔一笔,程云岫时不时抬眼看看床上女子比照。
女子始终倦倦地歪着身子,不曾有一言,也不拿正眼看人,只是偶然眸光淡扫,便再无回应。
程云岫向来不喜压抑的环境,只好开口搭话:“柳姑娘,你可有什么画上的心愿?譬如眉目精神些。或是喜欢什么颜色?”
女子不答话,垂着眼帘,睫羽微颤。
桌旁的柳夫人却忙道:“还请程画师画得端庄些,神采好些。莫将她这副病态画了进去。我瞧杏黄湘粉这类浅的暖色便好,衬得人温和。”
女子眉心微动,面上浮出一丝厌烦。
她分明不喜欢也不适合杏黄湘粉。她身子薄,情态又风流,着冷色艳色,瞧着会更拔俗。
程云岫看出她火旺,只是常年来冷屋冷心压着,消磨了精神。
难不成还能对那刘榜眼有情,故而伤心?伤的是自己,病的是心罢了。
默了几许,终于忍不住道:“我听闻如今京中贵族之间,流行在春日举办各类的宴会,或是踏青、赏花、品茗,或是蹴鞠、马球。这一场场的宴会近乎便是专为了相看婚事的,夫人便没有想过,同小姐一道赴宴,或许便挣了门好婚事呢?”
女子眸光隐隐烁动。
柳夫人沉吟片刻,便道:“也不是没想过,京中近乎所有官眷皆会赴春日的宴会,彼此相看婚事,这也是近十年来才兴起的风尚。只是我家大人是个迂脑袋,小女又早已有婚约在身,便从来不许她出门。我如今便只剩这么一个幺女待嫁,也许多年不赴那宴会了。”
阿兰珠听着凝了神。
程云岫手下妙笔连连,接着道:“夫人,如今议亲不利,何不走出去,让京城那些人睁眼好好瞧瞧,小姐究竟是才貌双全,还是才浅容陋?一来是打了那退婚刘家的脸面,二来小姐如此出色,定也能寻门好亲事回来。”
柳夫人犹豫着启唇,“我家眠儿自八岁起从未出过内院,连楼也极少下。只怕她到了宴会,人那样多,又是被退了婚,我恐怕她应对不好,遭人笑话,碰壁受欺呀。”
阿兰珠口直心快,在一旁听不下去,忍不住道:“难道她一辈子是闺阁小姐不成?嫁了人当了夫人,不还是要面对的么?哪里能一世避得了人群?”
她又轻移几步至床榻边,语气有些急怨:“不说旁的,这样高的小楼,您看看这窗外的广阔,再看看小姐脚下的几寸地。日复一日看着想着,却不能涉足不能得到,夫人您也曾这样过吗?您曾也甘心吗?”
“阿兰珠。”
程云岫忙叫停。
床上女子掩着帕子,咳得身子直颤,脸色都咳得有了几分血色。
柳夫人一时微怔。
春风从窗中灌进来,吹起塌案上的绣帛一角,上头绣着柳池,第二只鸳鸯尚未完工。
最后一缕茶雾被吹散,杯壁触感温凉。
柳夫人指尖缩了缩,松了手中茶杯,嘴唇蠕动,挤出一句话:“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可是……”
不等阿兰珠反驳,柳夫人又苦笑道:“可是一直如此不代表应该如此。我知道。何况十年前京中便已有了变化,我不该拘着我的眠儿,白白浪费她一个大好的青春。”
“夫人,这并非您的过错。”程云岫搁笔道,“天下做母亲的,怎会不疼爱自己孩子呢?该怪的从来不是您,而是世道。”
“小姐。”她转头看向床上女子,正色道:“您可愿意踏出这道门,去到人群前?”
女子才歇了气,眼尾还噙着呛出来的泪花,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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