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云岫执起阿兰珠手,转头垂眸,目光碾过地上的叶得祯,“阿兰珠,他就是叶擎的幺子,叶家的宝贝,你的弟弟。”
阿兰珠眸色有些复杂,一时无话。
叶得祯一骨碌爬起来,拍拍身上尘土,横眉叫道:“你们少招摇撞骗了!我爹怎么会有一个胡人女儿?”
程云岫不理会他,对阿兰珠道:“有了他,我们或许可以见到叶侯,届时一切便自有分晓了。”
阿兰珠拧眉咬唇,若有所思。
“你们听着我说话了没!”叶得祯气得跳脚,指指阿兰珠,又指指自己,“你!我!你们自己瞧瞧,这哪里有半分像姊弟?”
“闭嘴!”
程云岫狠狠剜他一眼。
阿兰珠危险的眼神也冷不丁向他掷来。
“你你你……你们!你们不会是想绑了我吧!”叶得祯面露惊恐之色,连连后退。
“那倒不会。”程云岫勾唇冷笑,眸中闪过一缕邪光,“你把她带进你府里,带到你爹面前。”
叶得祯连连摇头,摆手道:“我可不敢啊女侠姐姐!爹娘管束我十分严厉,从不许我身边有女子,更别说明晃晃带个胡人女子回家了!”
听他这么一说,程云岫眉心紧锁起来。想来也是,与其只身入狼窝,吉凶未卜,倒不如让狼入了我们的地盘,易守为攻。
她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听得一串叮铃清脆的响声。
阿兰珠的马鞭崩上了少年胸膛,程云岫大吓一跳。
“咻”的一声,鞭影一掠,手柄陷进紫衣马服,“笃笃”两声精准点中定穴。
叶得祯张着嘴,登时动弹不得。后脑又被鞭子敲两下,他被迫低了头迎着阿兰珠目光。
“那便想办法把你爹带到慈恩寺来,就说是供奉神佛。三日后,我要在这里看见他。”
叶得祯委屈地瘪着嘴,说着就要滚下泪来,“你若真的是……我爹的女儿,我娘会伤心的……我不答应。”
似乎被触到了心弦,阿兰珠怒红了双眼,声音震颤。
“你娘会伤心,我阿娘就不会伤心了?她什么也没得到,现如今还躺在地下!”
“你娘会伤心,我就不能找自己的生父?就不能为我阿娘要一个结果,要一个答案?!”
“你娘会伤心,所以你要别的女子永远闭嘴?要我们为了保护她的天真,掩饰真相,让渡自己?!”
“要怨,就只能怨你的好爹爹,薄情寡义!抛下我娘在先!”她恶狠狠咬牙,“该来的,迟早会来!”
程云岫一时缄默,心中激荡。
是呀,因果岂能这么算?男子被饶开,男子被宽宥,苦果都是女子在尝。两个女子之间,除了争斗,便是牺牲吗?
因果缘债,岂能这么算呢?
她静静凝眸,又见阿兰珠把着鞭子逼问道:“听明白了?”
叶得祯吸吸鼻子,细声呜咽:“明白了。”
“若是三日后我没有见到他……”阿兰珠用力扯下他腰上的玉佩,指尖抚过上头雕琢的“祯”字。“我便拿着你这贴身的玉佩,上叶府,告官衙,说你欠下了风流债!”
叶得祯涨红了脸,磕磕绊绊道:你这种无……无耻之流,怎会是我阿姊?你见了我爹……也没用的。”
阿兰珠攥紧玉佩的指节发白,冷嗤两声,“你方才说什么?”
“我……我说,我一定办到。”
哭腔伴着牙关打颤的声音,程云岫不禁轻笑。
“阿兰珠。”她上前轻声道:“放他去吧,他没那个胆量食言。”
阿兰珠果真指尖重点两下,解了叶德祯的定穴。
“叶公子可莫忘了。”
……
这日正是惊蛰,细雨濛濛。
桃花信风携着雨银丝高高拂来,轻轻敲动瓦当,极细的叮咛声搅进百虫万籁鸣鸣啾啾之中,像信徒低低的吟诵。
整个慈恩寺湮浸在一洼水雾中,似是被山鬼拖着湿淋淋的裙裾掠过般。
水青层迭裙摆游移漉湿地面,簌簌地,也渐湿成一片斑驳。
程云岫缩着身子躲在石雕龙柱后,小心地探出头。
只见叶得祯略低着头,跟在一位着玄衣的中年男子身后,又夹在四五家丁之间,行止规矩。
他似是发现了程云岫,朝她投去眼神示意,垂着的手钻出袖子,做了一个微小的赶人手势。
程云岫心领神会,随即弓着腰转身,脚底一步一步轻捻地面,悄无声息。
好容易走到转角处,离开了那行人的视野,她站直了身子,长长舒出一口气。
正待返回禅房,却忽听得“咔嚓”一声折枝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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