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云岫收起金牌,一行便又策快马出了城。
身后几个侍卫交头接耳,嘘声一片。
原来那金牌不只是寻常的宫牌,而是四海之内可畅通无阻的通行牌,上头不仅刻有凤谕,还有圣谕。这是皇后为她求来,只为她将来若云游四海,所到之处,也无一人敢拦。
出了城视野开阔,方向、路途也多。
程云岫吩咐身后几位小厮分头寻,自己则走了当时上京的那条路。
入了竹林,她扯了下缰绳,马蹄便慢了下来,缓缓穿梭在林间小道上。月色本就稀薄,头顶又有高高的竹叶交缠,只洒下来零星几缕微弱的月光。
视线实在太过昏暗,程云岫凝目观察着四周与脚下,眸厉三分,不肯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眼睛太累,她眨了眨。
视线开合中,似乎有一星紫色的微芒闪烁。再次定睛去看,果然不假。那紫色的微芒躺在地上,还烁动着,月光下明明灭灭。
又走了几步,她便翻身下马,牵着缰绳,走到那星紫色前,捡了起来,眯起眸子端详。
这是一支紫琉璃绿玉花钗,花和叶都做得小小的,簇拥成片,钗头还缀着一绺细紫珠串,整根钗子在月下泛着晶莹明彩的光。
真好看,她指尖摩挲着,恍然觉得有些熟悉,眉心一跳,便想了起来——蹴鞠会那日的春阳下,柳照眠发间似乎就有这么一根耀眼的紫钗。
程云岫蹲了下来,仔细一瞧,地上果然就有两串小巧的脚印。如今连日皆晴,泥地虽不湿软,却也到底是有些痕迹。脚印还新鲜,看得出人经过此地没多久。
柳照眠就在前路不远。
程云岫心中了然,却没有立即起身去追,她抬眼看了看前方,幽微似穴,深处仿佛能吞噬一切。两边林子的夹道,上是林叶蔽月,下是厚密土地。
似乎不应该再去寻了,她不该插手。柳照眠既然不顾一切逃出来,自然不想被抓回去了。她难道不知道其中弊害吗?她当然知道,不会天真到以为外面的世界自由美好。应该说,她出走,本就不是为了什么好日子,为了什么自由;单纯就是,想打破如今的生活,也打破未来既定好的生活。
也可以说,她就是不想活了。
不想活了,但是给自己一个希望,引诱卢探花是这样,今日夜奔也是这样。柳照眠一开始就病了,而且从来没有痊愈。但是她又成功了第一步,打破了这加诸自己身上的一切。
万一呢?万一她就能好呢?
程云岫决心放手,不再去管,替别人管东管西其实不大符合她自以为的性子。
她不禁笑出了声,“之前上京怎么没发现这条道挺瘆人呢?”
“程画师?找到什么线索了吗?”身后柳家小厮来问。
她起身转头,对着那人叹口气道:“没有,应当不在这边,你去别的方向找找吧。”
“是。”小厮没有多疑,牵着马又离去。
程云岫将紫钗收进袖中,伸了伸懒腰,再看一眼那前路,便牵起一旁的马儿往回走。
“赤烈赤烈,没想到这一路你还挺配合呢?我可是记得你上次崩我一脸屁的事。”
赤烈“哧”了她一声,头颅一抖,又打了个颤,红褐色的一层鬃毛颠锅似的颠了一颠。
困意袭来,程云岫打了个呵欠,也哆嗦一阵,夜里其实是有些冷的。
她想着要用什么话术来向柳家交代,以及如何妥善处理柳照眠留下来的烂摊子。
“我们早点回去,赤烈。”
刚要翻身上马,却听得身侧林中一阵动静,沙沙簌簌。
今夜并无风,是有人。
程云岫累得很,并不想搭理,只要不是冲着来杀她的,管那许多呢?上次就是多管闲事才惹得一身麻烦。她顿了顿,提腿仍要上马。
“程施主。”
倏地飘来一道清沉的声音。
程云岫吓得四肢一僵,腿落了地,怔怔地转头看去。
便见萧廷玉从林中走出来。
昏暗中,男子一袭月白的僧袍竟在淡淡的月下泛着银辉,白皙的皮肤亦如此,唯有眉心那点艳丽的朱砂不同。狭长的眸子此刻直直凝视着她,目光是说不出的冷淡,仿佛还藏着一丝狡黠。
程云岫吸了吸鼻子,微拧起眉,此处怎的有点熟悉……
想起来了,她第一次见面前的人,不就是在这里吗?
萧廷玉终于启唇,“程施主怎么深夜来此地?”
“干你什么事?”程云岫立即瞪他一眼,没好气道。她还没问他呢?明明他更像来做见不得人的坏事的。
对面却轻声笑了,“施主若想知道贫僧的秘密,不妨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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