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长仪公主请……”
赵梧犹豫着重复,正要再叩一遍,被虞饶拦下了。
虞饶在房门前顿住脚步,抬手,按在门上。
房门没有落锁,稍一用力,两扇门顿然打开。
微苦的清香被门扇带起,扑了人满怀,入目是绣线勾缠的花枝与鸟雀,锦屏上映出一道不大明晰的影子。
虞饶平静地瞥一眼那道影子,跨过门槛。
这一阵风吹得赵梧冷汗都冒出来,心道长仪公主看起来性子随和,实则也是个不好惹的主。
他抹了下额头,战战兢兢地跟着她走进房中。
虞饶绕过屏风。
尚是晨时,日光自窗棂斜穿而入,檐角的惊鸟铃轻轻晃荡,投下摇曳的影子。
少年正坐在尘埃纷飞的光柱里,上过早朝一身的衣袍还没换下,朝服挺括,落满金绣的袍角搭在矮榻一角,被推门而入的风吹得微荡。
案上零散扔着几块饴糖,茶水已不再翻腾,他拿着卷书册,骨节分明的手指捏在书页,指节上的玉戒在日光下闪着莹润的光。
书卷缓缓放下,露出那张矜贵的面容。
虞饶望着他的眉眼,有那么一瞬好似听到了来自胸腔的回声。
那里有什么撞了一撞。
宁晚慢条斯理地抬起眼帘,神色并不好看。
他的目光钉在她身上,将落在她肩头的日光都驱散,开口道:“谁准你带她进来的?”
这句是说给赵梧听的。
赵梧身形一抖,双膝立时弯下去,解释:“殿下,长仪公主她,拾到了您的玉佩,未免闪失,这才要亲自……”
“出去。”宁晚打断他,没给他更多解释的机会,“自己去领板子。”
赵梧自知擅作主张,不敢再多言,连声应“是”,匆匆退出去。
门扇关合,屋内一片寂静,虞饶定了下神,迎上宁晚的目光。
视线相接,宁晚反而先避开了,冷声道:“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虞饶捏一捏掌心里的玉佩。
她走过去,裙摆摇荡,拂过窗下的影,拂上软榻,覆在铺散在榻侧的,勾着金丝的袍角上。
“捡到了件贵重的东西,要还给殿下。”她走到他面前,弯下身,指尖挑着那只玉腰佩,送到他眼前。
宁晚抬手,勾指,捏住荡下的穗子。
他用了力,虞饶也没松手,反而随着他下拽的动作缓缓屈膝,坐在他的身旁。
她攥着腰佩的一端,问他:“你看起来,好像很不想见到我?”
宁晚没退让,也没有排斥她的挨近,反问她道:“我有什么理由想见到你?”
他如今的态度真是好冷淡,无端令虞饶想到冬日里捂不化的雪。
幸而她有备而来,看着他,眸子里透出几分狡黠。
“这句话也是我想问殿下的。”虞饶的目光流连在他的眉眼间,说着,“殿下既这样说,昨夜何故到行仪司去寻我?”
宁晚神色一凝。
这才知道,她昨夜是装睡。
他神色淡淡,言辞中颇有几分坦坦荡荡的意味:“皇上将行仪司交给苍鸾卫,看顾行仪司,是我的职责所在。”
虞饶弯着眼睛,不自觉笑出来,收拢指节,一寸寸沿着玉佩捻过去。
衣袖拂过他的衣襟,他们的距离愈发近了,她学着他昨夜对她所为的动作,抚上他的眉眼。
“可是……”
纤长的手指滑动,柔柔蹭过他的脸颊,下颌,停在他的喉结。
指下微震,绷紧了,连血管的淡青都清晰可见。
她虚虚环住他的脖颈,触到一寸熟悉的冰凉,愉悦随之而生。
手指摩挲着下落,她道:“这样做,也在殿下的职责之内么?”
宁晚的呼吸乱了一瞬,眸色微沉,捉住她作乱的指尖:“你是故意的。”
“我是。”虞饶回勾住他的手,摸到挂在指节上的玉戒。
她触着他指腹上的薄茧,嗓音柔软,暧昧不明,“我想来瞧瞧你,同你叙叙旧。”
“宁晚 ,别后一年,你过得好么?”
宁晚抽开手,漠然以对:“如你所见,不会比在南楚更糟。”
掌心落空,心头也不知为何空了一瞬,虞饶敛睫,心头涌上些许酸楚的失落。
她垂下头,将腰佩重新递到了他的手中。
连带着,递去一声问:“那这一年来,你有没有……想起我?”
带着些许温度的玉佩落在掌心里,宁晚指节微顿,看着那双潋滟生姿的眼,扯出一个带着讽意的笑:“虞饶,你凭什么以为我会记得你?”
言辞干脆,像是在心中辗转数次,终于得以说出口。
虞饶听着他毫不留情的话,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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