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两名仙门弟子相互搀扶着走来。走在前头的青年生得眉目清朗,月白衣衫上沾着斑驳泥点,左臂缠着的绷带微微泛红,像是春日枝头新绽的桃花;另一位少年稍显稚嫩,玄色衣摆沾满草屑,额角结着淡粉的痂,走路时右腿微微发颤,却仍紧攥着同伴的手。
两人见到白璃洛与慕梓熙,眼眶瞬间泛红,“扑通”一声跪下:“多谢上神救命之恩!”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哽咽。白璃洛忙上前扶起他们,指尖拂过青年受伤的手臂,温和道:“你们平安就好!”
几个小孩举着野花跑来,把沾着露水的花束塞进仙门弟子怀中:“大哥哥受伤啦,送你花花!”
夕阳的最后一缕光洒在众人身上,映得每个人眼中都闪着温暖的光。
暮色将天际染成破碎的胭脂,断壁间浮动的尘埃泛着微弱金光。白发如雪的老妇人跪坐在残砖上,枯枝般的手臂死死环抱着小孙女。女童面色惨白如纸,藕荷色襦裙洇开斑驳血痕,脖颈处三道青紫抓痕蜿蜒如蛇,呼吸细若游丝。
“二位上神……都是菩萨心肠的人,能不能……救救我的乖囡?”老妇人喉间滚着断断续续的咳,额头一下下磕在碎石上,沙哑哭腔像钝刀割着凝滞的空气,皱纹深叠的脸满是涕泪,“她才这么小,昨日还追着蝴蝶跑……”
石砖上很快洇开暗红血痕,她却似毫无所觉,仍膝行着往前挪,枯瘦脊背弯成残月,抖得厉害的双手朝白璃洛与慕梓熙伸去,指尖悬在半空,像要抓住最后一丝生机。怀中女童睫毛轻颤,粉唇泛着青,微弱得像将熄的烛火 。
周遭凡人神色惶然,青壮汉子攥紧拳头又松开,喉结滚动着欲言又止;妇人咬着衣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白发老者拄着拐杖,几次欲上前叩拜,却又因敬畏而迟疑。压抑的沉默中,唯有老妇人绝望的呜咽,在废墟间沉沉回荡。
白璃洛望着老妇人与女童,眼眶瞬间漫上湿意。她下意识蹲下,伸出去想触碰孩子的手,却在即将碰到时猛地顿住,指尖微微发颤,似怕自己的气息惊扰这脆弱的小生命,最终缓缓收回,眸中满是疼惜与无措,轻声道:“老人家,莫要再磕…”
慕梓熙立在光影交错处,目光紧紧追随着白璃洛。她望着女童时,眼尾泛起的水光如同碎星,悬在半空的指尖轻颤,似有无数道无形丝线牵引着,想触碰又怕惊扰。这细微的动作,早已将她心底想救人的急切展露无遗。当她收回手时,低垂的睫毛上凝着晶莹,衣袂轻扬间带起的叹息,更让慕梓熙心中一颤。他太熟悉她这份柔软,此刻看着她眸中藏不住的疼惜与焦灼,胸腔里泛起酸涩——她向来见不得人间疾苦,此刻必定在绞尽脑汁,思索救人之法。
“求求二位上神……救救她吧……”老妇人仍伏地,额头抵着染血的碎石,声音像浸了霜的苇草,抖得支离破碎,“她爹娘走得早,老身守着这棵独苗苗……要是连她也没了,这漫漫长路,叫我摸着黑、咽着血,咋活啊……”
枯瘦的手死死扒住二人衣角,指甲缝里还嵌着方才磕头沾的血污,每一下拉扯都带着豁出性命的狠劲:“要剜心、要剔骨,老身这副残躯,任二位上神处置……只求别让孩子走的这般早啊……”
暮色压着哭声,把老妇佝偻的影子,碾成一张浸满血泪的纸。
白璃洛看着老妇人伏地哀求的模样,心尖像被细针反复扎着,疼得发颤。她咬了咬唇,强压下眼底翻涌的酸涩,快步上前扶住老妇人,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与坚定:“老人家,莫要再磕了,先带孩子去医馆稳住伤势,我……我定会想办法救她。”
老妇人浑浊的眼瞬间迸出光亮,膝盖还在发软,却忙不迭用布满血痕的手抹了把脸,连声道:“多谢上神!多谢上神!” 她抖着手把孩子往怀里又紧了紧,仿佛怕这丝希望会跑掉,踉跄着起身,佝偻的脊背因狂喜与急切,竟挺直了几分,抱着气息微弱的孙女,朝着医馆方向匆匆赶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生死线上,却又因白璃洛的承诺,硬生生踏出条求生路 。
暮色在白璃洛眼底碎成粼粼波光,她转身时广袖拂过晚风,将最后一缕余晖卷入眸中。慕梓熙望着她眉间凝结的愁绪,喉头微动:"当真要救?"
话音未落,白璃洛便抬眼直视他。眼眸此刻燃着灼灼星火,仿佛要将人间苦难尽数担在肩上。她的声音轻若晚风,却重若千钧:"要救。"
慕梓熙呼吸微滞。昏黄的暮色里,她周身似笼罩着柔光,悲悯与坚定在眉目间交织成画。他望着她眼中跃动的星火,恍惚间觉得,这世间最动人的风景,莫过于苍生在怀的模样——而她,正将这抹温柔,化作撼动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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