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蓝天酒吧顶层的破败阁楼,像一个被遗忘的闷罐。昏黄的白炽灯泡无力地驱散着角落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霉味、汗酸和劣质香水残留的混合气息。段青青蜷缩在狭窄的上铺,身下薄薄的硬垫子硌得骨头生疼。铁架床在她每一次微小的翻身中,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如同垂死的呻吟。
远处酒吧传来的低沉鼓点,像永不停歇的心跳,穿透薄薄的楼板,一下下敲打着她的神经。同住的另外两个女孩还没回来,不知在哪个卡座陪酒,或是去了别处。死寂的阁楼里,只有她自己压抑的呼吸声和窗外城中村深夜偶尔传来的几声狗吠。
手指上被玻璃划破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几个小时前那场让她无地自容的“事故”和随之而来的屈辱。阿Ken尖刻的辱骂、客人鄙夷的目光、保安冷漠的推搡……一幕幕在眼前闪回。只有郭明生递来的那瓶冰水和温和的话语,像黑暗中的一点微光,让她在窒息中勉强喘了口气。
“八百块,包吃住……” 她无声地默念着,仿佛在念一句咒语,试图驱散心头的恐惧和巨大的落差感。这微薄的希望,是她此刻唯一的浮木。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将脸埋进带着消毒水味道的薄被子里,努力忽略掉身下铁床的冰冷和空气中令人作呕的味道。活下去,先活下去。
……
同一片夜空下,一列北上的火车正轰鸣着驶过广袤的华北平原。硬卧车厢里,灯光已经调暗,大部分乘客沉入梦乡。秋梦云坐在靠窗的下铺,借着车厢连接处透进来的微弱灯光,安静地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被夜色模糊的田野和村庄的轮廓。他的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轮廓分明,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朗,眼神沉静,映着窗外流动的点点灯火。
他对面的中铺,一个穿着崭新运动服、剃着板寸的男生睡得正香,发出轻微的鼾声。旁边的下铺,坐着一位衣着朴素、面容和善的中年妇女,正借着壁灯的光线,细细地缝补一件衣服。
秋梦云的行李很简单:一个半旧的深蓝色旅行包放在脚边,里面除了几件换洗衣物,就是几本他提前借阅的大学基础教材。父母都是县城中学教师,家境虽不富裕,但给了他足够的爱和良好的教育。清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是给这个清贫教师家庭最好的回报,也是他十几年寒窗苦读的勋章。他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对知识的渴望,那是一种纯粹的、向上的力量。
车轮与铁轨有节奏的撞击声,像是命运的鼓点,载着他奔向一个象征着无限可能的新世界——北京,清华园。
……
深圳,蓝天酒吧的夜生活正进入高潮。震耳欲聋的音乐如同无形的巨浪,冲击着每一个角落。段青青穿着那套紧身廉价的黑色工作服,像一叶随时会被巨浪掀翻的小舟,笨拙地穿梭在昏暗拥挤的卡座间。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浸湿了鬓角的碎发,黏在皮肤上。脚下的高跟鞋踩在油腻反光的地板上,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C区!半打青岛!冰的!快点!”阿Ken尖利的声音穿透音乐,像鞭子一样抽过来。
“B5台收一下!眼睛长哪里去了?”
段青青慌忙应着,端着堆满空酒瓶和果皮残渣的沉重托盘,手臂酸麻得发抖。她刚小心翼翼地把托盘放到后厨的回收处,还没喘口气,阿Ken那张刻薄的脸又出现在眼前。
“新来的!发什么呆!VIP2的果盘!马上送过去!再笨手笨脚打翻了,这个月工资就别想要了!”阿Ken指着吧台上一盘切好的水果,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她脸上。
段青青不敢有丝毫怠慢,赶紧端起果盘。VIP2卡座里坐着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一看就不是善茬。她低着头,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果盘放在桌中央。
“哟,新来的小妹?挺水灵啊!”一个染着黄毛的青年嬉皮笑脸地伸手,看似要拿水果,手指却故意在她手背上滑了一下。
段青青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果盘边缘晃了晃,几块西瓜差点掉出来。她吓得脸色发白,心脏狂跳。
“怎么?摸一下都不行?装什么清高!”黄毛旁边的人起哄道。
“对……对不起!”段青青慌忙道歉,声音带着哭腔,转身就想逃离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站住!”黄毛提高了音量,带着威胁,“哥几个还没让你走呢!陪哥哥喝一杯,就当赔罪了!”说着拿起一杯倒满的啤酒就往她手里塞。
段青青手足无措,巨大的恐惧让她浑身僵硬。就在这时,郭明生如同救星般出现了。他端着酒杯,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社交笑容,很自然地走到卡座边,挡住了段青青。
“几位兄弟,不好意思啊,新来的小姑娘不懂规矩,胆子小。这杯酒,我替她敬各位,算是我蓝天招呼不周,给各位赔个不是!”郭明生语气圆滑,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场,仰头就把杯中酒干了。
黄毛几人见老板亲自出面,也不好再闹,悻悻地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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