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的骚动比早读铃更早席卷校园。江雨泽、陆哲成和李彬正倚在栏杆上闲聊,突然楼下很多人开始往学校后院跑,李彬拦住狂奔的眼镜男生:“老齐你跑什么?怎么回事?”而此刻的后院躺在地上的赵雪衣衫不整,脏兮兮的脸与平时精致的脸蛋形成区别,像朵腐败的墨菊。
“你们不知道吗?王佳明和赵雪昨晚开房被王佳明他妈抓到了,然后王佳明昨晚喝药自杀了,现在王佳明他妈闹到学校来了,还把赵雪的头砸了个包。”
江雨泽与李彬对视的瞬间,梧桐树影正巧掠过对方的瞳孔。他想起昨夜整理举报材料时,李彬发来询问他准备什么时候举报的信息,此刻江雨泽居然有了一丝慌乱:“什么?自杀了?”
“哎呀,根本没自杀,喝了两片安眠药睡着了,早就醒了,现在正在政教处呢。”男生扶了扶歪斜的眼镜。
李彬跟江雨泽相视一笑:“我还以为你啥时候悄默的把信送出去了。”
“没啊,看来是王佳明他妈自己发现的,我还没来得及自己动手呢,得来全不费工夫了,命运比我们着急。”江雨泽用鞋尖碾碎飘落的玉兰花瓣,忽然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身后炸响。
“不是,到底咋回事啊?合着就我蒙在鼓里?”陆哲成胳膊搭上他肩头的瞬间,衣袖蹭过后颈激起细小的战栗。江雨泽闻到他身上残留的薄荷糖气息,混着昨夜雨水浸泡过的草木腥气。
江雨泽撇了撇嘴,笑着说:“说你笨呢,学习那么好,你就没发现王佳明和赵雪的猫腻?”江雨泽望了望四周,确定没人了之后低声说:“之前就发现王佳明和赵雪搞上了,但他俩总是偷偷摸摸的,王佳明的家里虽然有钱,但他爸一直瞧不上他,从小到大总是动不动就打他……”听到这里陆哲成亮着的眼睛忽然暗了下去,下意识摸了摸手腕的结痂。
“他爸会打断他的腿。”李彬轻声说。
当他们在讲述王佳明对父亲的恐惧时,陆哲成腕间的痂痕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他的笑声突兀地卡在喉间,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校服袖口的破洞。江雨泽突然噤声,盯着教室玻璃倒影里陆哲成僵直的背影,想起去年深冬,那天周日刚收假,他早早的来了教室,结果撞见了比他来的还早的陆哲成,本来想打招呼,结果却看到陆哲成蜷缩在位置上默默的擦着鼻血,眼眶泛红,单薄的身影让他觉得心头一紧。
“行了,别聊了,咱们也去看看热闹。”李彬揽过江雨泽就往楼下走去。
陆哲成攥紧了口袋里的的硬币,坚硬的金属边缘硌的手心生疼。他故意忽略江雨泽欲言又止的目光,任由李彬勾着他脖子往楼梯口走。经过音乐教室时,他瞥见那架蒙尘的钢琴,琴盖上积着昨日风雨带来的花瓣。
暮色染红窗台时,江雨泽看见冬天的枯叶还粘在窗缝里。王佳明的课桌已经被擦拭得发亮,阳光斜照在空荡荡的抽屉深处,折射出几道细小的光斑——那里曾塞满了他凌乱破损的试卷资料,还有赵雪写给他的信,如今只剩下空荡荡的抽屉,阳光折射的光斑仿佛淡淡的泪痕。值日生将最后一摞书本扔进纸箱时,陆哲成突然伸手接住飘落的成绩单。王佳明的名字在夕阳下泛着毛边,数学成绩栏鲜红的“17”像道未结痂的伤口。江雨泽注意到陆哲成的手指在“家长签字”处停留许久,那里画着一团浓浓的墨水,遮住了原本该由父亲落笔的位置。他们谁都没有说话,直到暮色吞没了最后一粒光斑。
周五大扫除,劳动委员把王佳明的课桌挪到教室最后排。江雨泽看着那张课桌在灰尘中褪色,谁也不知道王佳明去了哪里,如果不是那些八卦,他就像从来没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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