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不见猫,只看见一个男人在院墙下站着。老婆子就大骂道:“年轻轻的不学好,学人家偷鸡摸狗。我就剩了这一只老母鸡,你还来偷。我今天就替你爹妈教训教训你!”说着,就扬起扫帚要打。
偏生她腿脚又不利索,走不快,一边走还一边大声喘气。林种见她这样还要来打人,自己虽不怕打,却真怕她一口气上不来死了,自己倒真要惹上人命官司。趁她还没到跟前,先出去再说。想罢,也顾不得解释自己是为了躲狗才爬墙,并不是偷鸡贼。三步两步跑到门前,一把拉开门闩就往外跑。
那黑狗见咬不着他,本来已经从狗洞钻回去了。这时听见外面有动静,就又从狗洞钻出,看见林秀又出来了,追着林种跑了几步,就在后面望着他的背影“汪汪”地叫了几声。见林种并不回来,就仍旧钻了回去。
屋里人听见狗叫,就出来看是什么人,偏这时林种已经转出这条巷子了。那老妪才来到洞开的门前,朝外面喊着:“不好了,有一个贼从墙头上跳下来了!”
喊完发现林种早已没了踪影,就拉着邻居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邻居听说有贼,跟着老妪进来,看到翻倒的鸡窝和满地的鸡蛋,也信了她的话。于是这附近的几家人家都知道了有一个偷鸡的贼翻墙进了老婆子的院子,被老婆子打跑了。
林种从那户人家出来,左右都不见林和林科。又不敢问人,只好自己一瘸一拐地往城外走去,想或许他们在城东等他。出了城,越发不知那二人在哪里。
林种在心里盘算,横竖家是回不去了,且先找地方落脚,等这场祸事平息了,打听得无事再回家去。只是到何处落脚?城外又没有亲朋,最近的亲戚骑马还要走几个时辰。且如今自己是闯了祸跑出来的,若官府查问到那里,自己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还是到城外找一家好心的农户,把嘴儿放得甜甜的,说上些好话,吃住就不愁了。等过后回家,跟母亲认个错,派人拿了礼物来谢过他。自己心里如此想着,就往城外越走越远。
夜色渐浓,林种在收割过庄稼的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今夜无处安身,只有在田地里找一处干燥地方,拿些干草铺了,将就睡一夜。身上的疲惫感越来越沉重,腿上被狗咬的地方已经痛得麻木了。
林种在一堆秸秆上坐下来,想要看一看腿上的伤。但月亮还没有出来,四下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伤口在哪里。他用手在小腿上摸索了一阵,摸到一处肿起来的皮肤,上面还有一个硬痂,带着些粘稠半干涸的液体。把手放在鼻子底下闻一闻,有一股浓重的铁锈味和腥味。把腿伸直了,用拳头捶着自己的大腿,仰面躺在秸秆上,闭目想象着在家中有人伺候的情景。
躺了一阵,觉得有些凉意,衣衫也有些湿润。也不起身,就把头侧的干草揪出一把来盖在下半身,又揪出一把盖肚子。如此几次,一直盖到肩膀,就翻身侧躺在草上睡了。
原来林种出城来,找了几家农户,说自己是赶路的,叫做张大力。路上遇到了打劫的,把行李财物都抢了去,请他们收留他几天,等家里人得了信就会来接他。林种自以为这个理由毫无漏洞,且自己又带着笑脸和颜悦色地对他们说,又许诺会酬谢他们,他们一定肯的。
哪知那些乡下人都是铁石心肠,不但不肯留他过夜,连一口水都不给他喝。林种略一纠缠,他们就放出狗来咬他。林种被狗咬了,连忙往下一家跑去,想换一家试试。可到了下一家,开门的是个抱孩子的妇人,见了他一脸警惕。
妇人并不听他说话,一见了是个生面孔就把门关了,自此再叫不开。林种见了此种情形,知道今夜无人收留。又怕他们报官,只得出了村落,来野地里过夜。
这一夜又饥又渴,又累又冷,着实难熬得很。好容易到了第二天天明,不敢再去农户家试探。想出家人心肠好,不如去东门外山上的静安寺。只是静安寺有些远,从这里走怕要到晌午才能到。但此时无处可去,只好去碰碰运气。
心里打定了注意,拖着一条伤腿,好容易爬完了静安寺的台阶,就坐在山门外台阶上喘息。山上比山下更冷,且林种走了许久,身上出了许多汗。此时一旦不动了,只觉得冷气顺着打湿的衣缝里直钻进骨头里。于是又站起来往山门里走,想进去厨房里讨饭吃,顺便把衣服烘一烘。
寺里的人大概已经吃过了午饭,此时不知在哪里。林种进了院子,并不见一个人,就绕到厨房里去。只见两个穿着粗布僧衣的净人在那里洗厨房里的家伙,洗完了就把洗锅水往外一泼,险些泼了林种一身。那人见外头一个人站在那里,就叫他往前头去,不叫他进厨房。
林种却并不往前殿去,反倒往厨房里来。一个净人收拾了东西拿到里间屋里去,洗锅的那个见林秀要进来的样子,喝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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