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程安排通常都对得上,傅和溪都是挑季行之在家的时候去的,但偶尔还是有错开的时候。
傅师傅表示自己每周的工作班次无法增加。
季同志近来忙于个人私事也经常不在家。
于是两人商谈后,季行之就去五金店打了一副钥匙给傅和溪,方便对方随时来做饭,并告知家里的一切都可以随意使用,若累了还可留下休息。
傅和溪起先认为休息是不必要的,他正直青年不介意多奔波几趟,但后来发现季行之确实不在家,便大胆起来把作业论文资料书籍之类的往季行之家里搬。
空余之际可以做做题,看看电视,打打游戏,吃吃零食,再泡个澡小憩一会儿,最重要的是雇主不在,这样的工作着实安闲自在。
有次季行之回家正好撞见这家伙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倚靠着沙发睡着了,身边摊了一堆书籍本子,平板挂着游戏,电视播着动画,茶几上还晾着半个西瓜。
季行之瞧傅和溪毫无防备的模样,窃笑着拍下了他的睡颜,而后开始打扫被弄得乱七八糟的屋室。
过了一会儿,傅和溪才醒过来,揉着睡眼看见季行之回来了,心里顿时有点慌,想着这人向来爱干净,自己却忘记收拾房间就睡着了。
季行之倒不介意,过去把人打横抱起,调侃道:“还睡吗?去我的卧房也可以。”
傅和溪瑟缩着,婉拒了:“谢谢,还是有妈妈保佑的房间比较安全。”
既然住在人家的房子里,傅和溪好奇询问过季行之关于家人的事,结果只得到简要概括:父母离异,母亲改嫁。
傅和溪暗暗寻思这八个字,具体的不敢多问。
他不知道季行之近来都忙些什么,打探不出所以然,季行之也不告诉他,于是他那宝贝小绿本子上有关这一段的记载,尽是空白。
季行之甚少如此神秘,这样奇怪的行径一直持续到六月底。季行之思考了很久,最后决定还是去校尸体保存馆看一眼季行明。
两个多月前,季行之接到社工的电话。
季行明死了,死在他租住的地下室里,死前最后一刻叫了救护车,但救护车没来得及,到的时候人已经断气了,电话还握在手里。
由于季行明独身居住,工作人员在处理后事的过程中根据他生前填写的同意书,把他的遗体捐献给了秦海医科大学做教育研究之用,而留下的个人财产将按法定的第一顺序继承人继承。
于是死亡鉴定后,他们查访寻找了数日,终于联系上这位单身老人唯一的儿子——季行之。
季行之接到电话的那一刻确实懵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听到这个名字。
他起初想不起来季行明是谁,愣了会儿才恍然忆起,是自己那个“五毒俱全”的爹。
当年父母离婚的时候,季行之不过四五岁,如今隔了太多年,他已不记得这个人的样子,脑海里只剩一个模糊的轮廓。
社区的工作人员整理了季行明留下的私人物品,其中还有两万存款,通知季行之过去签字确认。
季行之接到通知后,恍恍惚惚地过了几日,社工又打电话过来催了两三次,他才找了个空闲去了办事处。
除去出租屋原本的家具和设备,季行明留下的私人物品不多,基本都是杂物,包括被褥,衣物,旧手机,还有一个破烂的皮夹子,唯一有价值的大概就是那两万块钱吧。
季行明的死因是脏器衰竭,感染了新型流感病毒后没有及时治疗还生生饿了好几天。
季行之有理由怀疑季行明是故意的,最后预感自己快死了就叫救护车来收尸,否则不知道得臭多久才有人知。
此外,他还惊奇地发现,原来季行明的住处离自己家不远,就隔了几条街,但他回想起来这些年路过那儿几次也没有发现。
没人知道季行明这么多年是怎么过的,在季行之的印象中父亲应该是个暴戾的酒鬼兼赌徒,然而他端详着手里的物品,感觉这人死前似乎改邪归正了那么一点点。
毕竟季行明没给他留下一屁股赌债,还能存下两万块钱也够让人意外。季行之确认过,那居然不是赃款,而是切切实实打工攒下的积蓄。
意外飞来一笔横财和死了亲爸,季行之不知自己是幸还是不幸。他被社工催着赶着跑了好几趟才补齐材料办完手续,那段时间浑身乏累。
可直到事情处理妥当,最后结束的时候他也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心情反而更沉重了。
季行明的遗体在防腐处理后被送往秦海医科大学,存放在尸体保存馆里。季行之每日往返于学校和医院之间,是他离父亲最近的距离。
然而他一次也没有去看过季行明的遗体,直到学校通知,遗体将在今天进行解剖。
这是他最后一次见父亲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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