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迤远远就听到有人来,早早从屋里出来接她,又看林承烨手中提着酒,更是眼睛一亮。
“是三千井吗?”
“对。”
今夜月亮如雪,映的人发丝银白,林承烨眯了眯眼,笑道。
“你爱吃豆腐羹?”
“你怎么知道?哦对,我院子名字叫这个……我实在没什么文化,别介意。”
边迤抱着酒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
“没,挺有意思的。”
林承烨失笑,拍了拍手道。
“走吧,陪我喝一点。”
……
边迤将共饮之地选在了房顶,准备了两只碗,别的什么也没有。
这里距离月亮极近,几乎触手可及,苍穹上繁星点点,夜风穿过脖颈,却不寒凉,少见的好天气。
正适合说点亮堂话。
林承烨给两人皆倒满,碗沿相碰,悠长的脆响久久不散。
余光瞥见边迤心事重重地灌了一碗酒下肚,辣的咳嗽,耳尖与面颊皆浮上一抹薄红。
果然酒量不好。林承烨今日心情很好,嘴角一直挂着淡笑,极为有耐心地等着边迤先开口。
“我……”
边迤自顾自地又喝了一碗,眼神带上迷蒙才开口道。
“世上我所知有两种能够重整经脉之物,其一北燕皇室所有,名唤打金双茱毒草。其二在当今武林第一大门派神枢天机门手中,名唤生骨双头蛇。
我已经擅自送了两封信。一给神枢天机门,二给我的老友关越南。但关门主态度不明,未曾回信。不过关越南倒是回得快,说这事儿其实可以一试。”
“这关越南难道是……神枢天机门的少门主?”
林承烨恍然大悟。
“说对了一半。是神枢天机门门主关晓闲的独子不错,可他并非少门主。他剑术虽好。可对于神枢天机门核心秘宝,各种机关阵法却半点天赋也无。
关晓闲这几年为了神枢天机门后继有人,广收门徒,却依旧没人令她满意。”
边迤顿了顿,借着那点上头的酒劲,直直看着林承烨眼睛。她有些紧张,但还是往林承烨身边凑了凑,轻声道。
“……不过神枢天机门远在南齐都城九辰,我们这次要去很久。”
“我们?”
林承烨端着酒的手一顿,叹了口气道。
“可是边迤,今日我是来辞行的。”
边迤手腕一僵,那只正空着的酒碗竟然就那么脱手,从房顶滚落下去。
“边迤,我是不够恨。我母亲若能入梦,也会劝我不要与陛下作对,她忠诚了一辈子,也同样这样教导我。”
林承烨仿佛未曾看到那人月下落寞的神色,继续说道。
“黄芩东一事让我这些日子想了很多。我要一个真相,一个解释。
可那不够。我恨难消。
也就像黄芩东说的,不过良心难安四个字。我不愿偏安一隅时却想起林府忠骨埋北疆与犁洮州的上万冤魂,复仇是折磨,如此也是折磨。所以……”
林承烨眼中忽然翻涌起浓烈的情绪,先前的迷茫与摇摆皆不见。
她一字一顿,咬牙说道。
“皇帝要死,若要是真幕后另有他人,那人也要死。”
“你当真要查吗?但那是皇帝,是天子。”
边迤喉头泛起酸涩,忽然伸手搭上林承烨的小臂,却不敢看少年的眼睛。声音困于喉咙许久,吐出来时却沙哑无比。
“承烨,我有很多,很多事没有告诉你。但绝对不是刻意,而是那仇恨都太久了,陈旧的不成样子。而且牵扯也太多,我甚至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承烨,你可知青鸾药谷?”
“释尘师父替我诊过脉,说我体内乃内功,春风化雨,而此内功是二十一年前被灭门的门派,青鸾药谷的独门功法。”
林承烨不再隐瞒。
“那就是我出生的地方,我无血亲,是被师傅捡回山门的弃婴,所以视师如母,师门皆是我的阿姐和兄长。”
边迤忽然尝到自己嘴中血腥味儿,不知道何时咬破了嘴角。
“我的恨……二十一年也从未削减一丝一毫。我之所以不将边迤与江金盟盟主两者联系在一起也是如此,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依旧会去复仇,不能牵扯到江金盟。
但承烨,我没想到你之仇人或许也是我的。我总觉得,我的仇与你的仇冥冥之中似有联系,若你肯让我一起查此事才是我之幸事,是算我占你便宜才对。
此路艰辛,你一人万万不行,多少让我陪你一起。
我实在愚钝,你别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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