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她深吸一口气,冷下声道。
“你有没有脑子,黄芩东。
你要是真放不下仇恨,就离开江金盟自己谋划去,借着江金盟的力,还想要撇清关系揽在自己身上,谁信江金盟完全不知情?”
一口气说了太多,林承烨眼前发黑,停下来缓了会儿,继续道。
“这次虽险,好在这次没闹出大事。
若人人都像你,那江金盟还有无宁日!
我不知道你们江金盟内还有多少与你一般想法的人。边迤心里清楚,却又不忍心去怪你。甚至连谢盛敏都帮你杀了。
但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死债难道都要算在她手上,未免太过荒唐!”
盟主杀了谢盛敏?黄芩东神色忽然恍惚一瞬。
“……那些你救回来的孩子,包括边迤,恐怕只想让你做黄芩东罢了。你过去叫什么我不知道,但从今日起,就全忘了吧。”
末了,林承烨语气柔和下来,长叹一声。
她并非依旧对黄芩东气恼,可她终有一日也要走上复仇道路,到时候势必离开江金盟。她实在不放心边迤处事,只能事先敲打一下。
“……从我弃名开始,恐怕我的复仇之心也没那么坚定了,那时我想啊……我想在江金盟重新开始,做我的生意赚很多钱,像盟主那样悬壶济世。”
黄芩东忽然笑起来,却满目苍凉,眼眶中蓄起咸水。
“不报仇我良心难安,可如今我依旧后悔不已,万死难赎。为什么,为什么我两相辜负。”
泪一颗一颗沿着下颌滑下来。
然后变成长久的哽咽,在这偌大殿上徘徊。
“棋司现在是开心的,她看到你活着便是心安。”
林承烨拍了拍黄芩东的肩膀,感受到那人蓦然僵直一瞬,怔怔地抬头望着佛像。
黄芩东有些无措,想要问问那佛是不是真的,可那佛像只是沉默的笑着,看着她在众生红尘中挣扎。
话已尽,多说无益。
林承烨转身离开,挥挥袖子,扔下一句。
“好好活着吧,别再想着死了。”
……
“老衲要说的事与边盟主有关。”
待林承烨回来,释尘做了个手势轻林承烨坐在桌子另一边,轻拨了下手中佛珠。
“上次一别,老衲心中有惑,只是这话冒犯——老衲认为边盟主并非真的忘前尘,而林小姐,您恐怕更是从未想过放下。”
“嗯,这些时日我也想过许多。最有可能的是,她将边迤这个名字与江金盟盟主身份分开,也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离开,而不牵连江金盟这特殊的地方。”
林承烨面色肃然。
“太多细节我不好说,但或许我两人之仇恨源头相似。”
“那老衲想起多年前的一些琐事,或许对小施主有用,不枉费我苦思多日。但老衲毕竟非江湖中人,而那些事也过去太久,希望对小施主有用。”
“释尘师父请讲。”林承烨轻抬宽袖,认真道。
“边迤这个名字,老衲先前未仔细思考,因为太过于昙花一现。
但想来第一次听应该是……先皇在世,贞平四十六年,距今已经足二十三年。那时候武林中有一天才横空出世,内力玄妙,有一套剑法,名唤红尘逶迤剑法,却无人知其师出何处。
那人不为任何,不让负责排云崖奕天谱之人做见证,遂未曾在上面留下名字。仿佛只为云游天下,随心挑战武林高手罢了。
那人留名便是边迤。
而在贞平四十八年,她与当初的云崖奕天谱第一秦若榴交手,虽然以半招落败,但在传闻中,那一战在南齐最高峰太沧山脉之巅,两人交战整整三天三夜,所过之处寸草不生,禽兽奔逃,飞禽嘶鸣,飞沙走石,秦若榴甚至一剑削平那太沧山脉主峰。
不过贞平四十九年,边迤又一次与秦若榴交手,依旧在太苍山脉,天地为之变色。那一战知之者甚少,不过传闻中皆是边迤胜了一招。不过因为当初的云崖奕天谱榜主未亲眼所见,不能做实,可惜亦未曾留下名字。”
那时候边迤才……十七岁?十七岁的天下第一?
林承烨掐指一算,有些错愕。这在人才辈出的武林里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忽然,释尘和尚摇了摇头,露出可惜神色。
“但从那以后,边迤这个名字仿佛只是所有武林人一瞬的幻觉,消失的无影无踪。最开始还有人可惜,但五年,十年以后,春去秋来,江湖新人,新事无穷,早就无人记得。”
只有三年?
林承烨喉咙一紧,蓦然捏紧了手中茶杯。
“唉……贞平四十九年,那可是个多事之年。边迤与秦若榴交手是最不值得一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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