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怨自己不够恨,怨自己连为林府为卫莱军报仇都踟蹰。比起恨那人,她竟是恨自己多些。
她在痛极的时候想要活下来,可如今她真的独活,却只想痛苦地再死一次。
“我……我不想再活着……”
在边迤的眸子中,她的身躯狼狈地颤抖。但更多的,她看到那人的心疼几乎要溢出来,眼泪早就在眼眶中打转。
“不是这样的,承烨。不要将‘不够恨’视作你的错误,也不要将求死当做对自己的惩罚。你是将门之后,学的是忠君报国,与我们无拘的江湖人不同,是不能用江湖中血债血偿的死局去要求自己的。”
边迤的声音近乎带上乞求。
“如果你现在想不明白,就慢慢想好不好?而且没有人会怪你,无论你是否报仇,还是选择平静地生活下去,师……林将军她肯定不会怪你。”
林承烨喉咙一紧,为什么,为什么这人如对待血肉一般对待她。似怜似惜,竟是那般无瑕。
“……你与我母亲那天说的话我听到了一些,所以这几天无端怀疑过你与林府覆灭这件事的牵扯。今日我说声抱歉。”
“啊……你是说那天。我其实知道外面有人在听,但因为事态紧急来不及再耽误也就没管了。”
边迤愣了愣,没想到林承烨会突然提起这事儿。
“我与你母亲是旧交,那天我去确实是因为察觉到了一些风声,想让她提前离开,但显而易见,她拒绝了。但她亦怕我所说为真,林府遭遇不测,便把林家世代相传的轻功与内功功法给了我,我……”
“好了好了,我信你。”
林承烨赶紧伸出一根手指抵住嘴唇,让她冷静。边迤虽话说得没那么清楚,但那副着急解释的模样决不像装的,以她对自己对母亲的态度来说,也不至于害林府。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知道何时贴得极近,林承烨低下头就能看到边迤垂下的睫毛。
忽然间,边迤轻轻开口。
“……那你愿不愿意帮帮我?”
何其拙劣的挽留。林承烨简直想笑出声来了。但歪打正着还真叫这人找到了唯一能让她留下来的办法,只要边迤开口,她不可能不管不顾。
这人是她儿时唯一对江湖这个世界的想象,那个距离她个将门之后很远,却也鲜活畅快,令她心向往之。
就当还了这份恩情。
于是林承烨装出迟疑的模样,点了点头,果不其然收获了一个眼睛发亮的边迤。
“哎呀,其实现在呢,我察觉到江金盟里有人不太安分。但我这人脑子没那么聪明,需要个人帮我敲打敲打那位,搞清楚她到底要做什么。”
“……那就劳烦边大盟主帮我把药拿来。”
林承烨暗自嗤笑一声,恐怕敲打是假,最后那句才是真。但她心情极好,甚至有力气打趣儿逗人玩。
“你这是答应了?可不许反悔!”
边迤眼眼睛亮了亮,笑成一弯月牙儿,比今夜天边的新月还要明亮。她从衣服中拿出一副纸包倒进药锅,从暖炉中取了点火苗,拿起腰间的扇子给扇风。后来大概觉得还是太慢,干脆用内力将火苗连成一圈。林承烨坐在床上无语凝噎,着实心疼这把内力不当回事的用法。
“话说你可以不用叫我盟主,你想叫什么都行,我大你许多,不然你就叫我边姨?或者边姐姐……”
“边迤。”
林承烨无奈地放下药碗,瓷勺落入发出叮当脆响。
“嗯?”
边迤止住了话,迷惑地眨眨眼睛,她眼下有两颗小痣,如今离得格外近,看得清楚,在月光下晃荡。林承烨伸出手指,点了点边迤的左胸膛。
“我说,我就叫你边迤。”
……
边迤走出林承烨院子时敛去眼中琐碎的情绪,很快变得漠然。她轻轻拍了拍手,在内力的作用下如透明水波一般扩散,很快远处响起一阵簌簌声,但那人速度太快几乎融于夜色,寻常人根本看不清,不过几个呼吸,一人便落在边迤面前。
“盟主。”
那人穿着宽大的兜帽黑袍,将面孔身影尽数掩埋,连声音都寡淡生硬,听不出性别。那人恭敬地抱拳作揖,微微弯腰等待边迤发话。
“……天下能重塑经脉之物唯北燕皇室中的金双茱毒草与神枢天机门中的生骨双头蛇。”
“是。”
“阿南你走躺南齐,给神枢天机门门主送封信,问问如何才能让她们将这生骨双头蛇给我,代价不计,如何表述还是你看着办。再写一封送给关越南,不用落款,就写生骨双头蛇这几个字就行。”
被称作阿南的又应了声,她直起身子,却像一尊雕像那样杵在原地。
“这是干什么?”
边迤同阿南对视了一会儿,但这人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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