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着坐在席位末夫子能忽略她,哪成想夫子特地把她挑出来,笑眯眯地将她提溜到第二排。不用问,必定是祖父的手笔。夫子是翰林院学士,与祖父素有交情,秦执宜今日一见他就自觉不妙,果然还是成为夫子的特殊关照。
殿内设八个座位,徐容姿是最先到的,她选了右侧第二排。曾霖居右侧第三排,郭善音居左侧第三排,崔杳和丁宝湘来得稍晚些坐在最末,段焉来的最迟只是站着没有选座。
“第一排还有空位,你不坐吗?”郭善音在段焉一旁轻轻问。“公主还没到呢,总得让殿下选完我才能入座呀”段焉也小声回应。
夫子在整理手书没有关注众人,秦执宜正低头研着墨却被身后的八卦声吸引过去:“诶我听说前几日赵仙仪为着伴读落选的事在家发了好大一通火,还打断了下人的腿,真是狠心”“还有这种事,你怎么知道的?”“那断了腿的下人有个得病的娘,那天我家嬷嬷去街上采买遇着那丫鬟的娘抱着她在地上哭,衣衫褴褛的还有一群人围观,询问之下才得知”“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听我家嬷嬷说来了有一群官兵把人都疏散了,再后面就不知道了,应该是把人赶走了吧”崔杳和丁宝湘在后面沉浸式八卦,再回头不由得吓了一跳,只见秦执宜等人眼巴巴盯着二人看。
“为什么要打断下人的腿,好残忍”郭善音倒吸一口气,她不明白为什么赵仙仪要把火撒在别人身上。几个小姑娘也不过十岁左右的年纪,自小养尊处优对生死困顿没有什么理解或说体会。秦执宜却不同,她是见过底层百姓生活困苦的,若不是家境贫寒谁会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别人家当下人。那丫鬟断了腿必然是没钱治的,也不知这一家人能不能活下去。
还有,也不知道赵家上下是都没脑子还是怎么,这事能传扬出去对赵仙仪的名声有损不说还连累了整个赵家,再怎么样也不能把二人扔在街上任人围观吧。赵父是国子监祭酒,连自己的女儿都管教不好又怎么能教好学生呢。
秦执宜想着今晚结课后打听打听,若能联系上那对母女接济一下也是好的,好歹要熬过二月冬。
几个人小声说着,就听一声轻咳,原来是公主到了。姝华本不想打扰几个人,只是夫子一直面色不悦地盯着几人,姝华只好出声提醒。
待姝华选好座位后段焉也顺势坐下。姝华坐于左侧首位,刚好在秦执宜正前方。
“你们几个小女娃身为官家子女却学市井小儿背后嚼舌根,今日老夫就教你们第一课,什么是‘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
这几日秦执宜上学上得满脑子诗书礼易。学了七日大学后,今日便是时论了。
教时论的是翰林院的女夫子薛未絮。薛未絮是去年的新科女状元,秦执宜记得父亲说过,薛夫子名列榜首,但因美貌出众原本是被定为探花的,可薛夫子却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用发簪划破脸颊,此举引得群臣震惊,原本以为会惹得陛下不悦,却不想陛下盛赞薛夫子智勇双全胆识过人,当堂御赐汗血宝马与蟒袍,从中门驾马出宫,十里红绸铺地,长街百姓夹道注目,威风凛凛。
前世,她没有见过薛未絮,在她回到京城时薛未絮早已病逝。这样算来,薛未絮去世时也不过四十岁。秦执宜看着面前孜孜不倦讲解时论的夫子,面庞柔和却坚毅,那疤痕淡了许多,像柳叶落在玉盘上。
齐朝时开辟女子做官先例,后来经历燕、大弘两朝,如今虽有女子做官之渠道律法,只可惜并不成熟完备。
“然而,当年的岳怜君没有改变齐朝大厦倾覆的命运,纵使她以一当千,纵使她破军十万也不能改变哀帝的昏庸无能,在哀帝投降燕朝后,岳怜君在牢狱中写下名流千古的那句‘女儿不作娥眉画,弓惊铁马,收拾山河去’随后自尽殉国。”夫子讲的是齐朝末年女将岳怜君热血报国之事。齐哀帝荒淫无道不作为,敌国兵临城下还妄图求和,岳怜君带领将士奋起抵抗,却被皇帝和奸臣出卖。哀帝投降后齐朝覆灭,岳怜君在狱中自刎,留下名篇《娥眉赋》。
“既然皇帝都投降了,岳怜君为什么还要坚持呢,明知道自己下场不会好过为什么要这样顽固?”曾霖不解,父母亲从小就教育她没有什么比她性命更重要,有活下来的机会为什么不要。“哪里是顽固呢,总得让人看看你的骨气呀。”徐容姿淡淡道,“你出身将门,竟也能问出这样的话来?皇帝投降是为保一家之性命,将军抵抗是为保千万家之性命,正是有了将士们舍生忘死的奋战,才能保全百姓的安宁。而百姓在这大义的感染之下也会奋起抵抗,敌人想消灭的绝不是我们的身体,而是精神。所以,你要让他们看见我们众志成城的样子,让他们畏惧,纵使身死也要将这保家卫国的精神传扬出去,这是取死之道,更是生之道。如若一个国家已经到了无人可战,无人能战,无人愿战的地步,那才是真的亡了。”薛夫子神情严肃,用一种沉稳有力的语气陈述着,“岳怜君是女儿身,却比许多男儿刚烈。数朝来女子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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