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朔默默在心里重复了这句话，可还没等反应过来便觉眼前天旋地转。
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伴着滋滋的电流声，正将所有的东西都扭曲、吞噬！
“难道……”他话都没来得及说完，人就已经跟着被卷进了旋涡！
周遭一片黑暗，他几乎失去了知觉，只听到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嗡嗡作响，记忆也随之变得模糊起来。
霎那间，身体猛地一沉——
“修朔，我累了。”耳畔传来丁泞的声音。
修朔有些僵硬地转头看过去，见丁泞正面色凝重地递过来一沓东西。
“这是离婚协议。”
他原本放在身侧的手不受控制地重重垂下，缓缓紧握成拳，而后又松开来。
修朔点头：“好，我尊重你的选择。”
心头的悲痛不足以言喻，但这种感觉却带着莫名的熟悉。
修朔不由蹙起眉头。
他和丁泞在此之前一直感情很好，甚至是朋友们眼中的模范夫夫。
丁泞性格温和，人又体贴，从来不会因为他对问题的逃避而闹情绪，甚至能够接受他偶尔回避症状发作时的冷暴力。
丁泞几乎是这世上最完美的爱人。
而自己则相差太远……
可即便如此，他们都没真正意义上地吵过一次架。
那这种对悲痛熟悉的感觉又是从何而来？
车窗上的雨滴不断滑落，细碎的声音将本就安静沉闷的氛围衬托得越发令人窒息。
修朔接过东西，下意识地勾了下唇角，“东西我会签好，托人带给你。”
“……”对方没有回应。
这场离婚提出得十分仓促，但修朔却并不意外。
他深知没有人会一直陪伴自己，也早就做好了丁泞会离开自己的准备。
或者说，每天睁开眼后的第一件事，他就是在劝说自己随时准备好放丁泞自由。
在感情上永远做最坏的打算，这是他的习惯。
雨声渐大，修朔手中紧紧攥着那沓纸，身体尴尬得不知该怎么动弹。
耳畔却不适时地传来某人冷厉的声音：“下车。”
他愣住，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身旁那人。
大概是因为觉得他们之间的结局不该这么不体面，此刻他竟然认为丁泞有些莫名其妙。
“下车。”那人看也不看他，只冷声重复着。
这样疾言厉色已经算是对他的羞辱，他也确实不该再坐在丁泞的车上。
修朔身体几乎已经做出了准备开门的姿势，却在打开车门的一瞬间停住了。
脑海中晃过一瞬爆炸的画面，火光冲天大地颤抖，而从天空落下的细小雨丝压根起不到半点作用——
那是什么，为何会出现在他的记忆里？
修朔有些迟疑地回头看向丁泞，却恰好从那人脸上捕捉到了一丝意外和慌乱。
可也仅有那一瞬间，丁泞几乎立刻重新绷起脸色，“让你下车，听不懂吗？”
“你……”
车内光线昏暗，修朔向来夜里视线不佳，此刻他并不能确定自己刚刚所看到的那人脸色变化是真实的。
“我现在不想见到你！”丁泞近乎歇斯底里，声音都有些颤抖。
修朔也只能开门下车。
雨点砸在脸上有些凉，却不及此刻他的寒心。
他捏紧了手里的东西迈着大步离开，却在走了两步后忽觉身后刮起一阵劲风，伴着车轮急速碾轧过地面的尖锐声音由远及近，最后——
“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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