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信熄灯,甫一躺下,就觉察旁边蜷缩在被褥中的人磨蹭着靠了过来,他侧脸望去,恰逢她头一歪,不偏不倚靠上他肩头。
詹信心中一软,连带着这些个时辰精神上的紧张感也随之一缓。
他侧过身形,将人搂入怀中,下巴点在她发间,垂了头去闻独属她一人的馨香。
感觉到腰间一紧,原是她两只胳膊无声无息地回拢住了他。
她胳膊肌肤温凉,贴上他的瞬间,却将他倏然一烫。
她是信任他的,可他如今却对她有所隐瞒......
这一刻的詹信,幸福又黯然。
......
“你...怎么还不睡?”
黎元仪感觉自己囫囵都睡过去一觉了,抬头看一眼詹信,却见黑暗之中他目光炯炯,透出股说不出的心事重重来。
“是有什么事么?”
詹信显然不料她此刻转醒,沉默着惊神,看向她。
黎元仪笑了笑,伸出掌心熨贴上他的心口处,替他安神,“果真有事?说罢,说出来你就可以安心睡个好觉了......”
她还晕乎着,越说声音越低下去,詹信垂眸见她明明困得很,还偏要苦苦支撑着等他作声,踌躇着终于道出了句:
“殿下,当初是为何会选我呢?”
黎元仪窝在他怀中轻笑一声,抬手,指尖不偏不倚掩上他的嘴。
“只有我们俩人,又是床帏间私话,你别再殿下殿下的......”
“...好。”
黎元仪在他怀中小小伸了个懒腰后,臂膀再次挂上他腰间。
就在詹信以为她不肯回答先前的一问时,黎元仪突然睁开眼望向他。她眸如秋水澄澈,困倦一扫而空,定定看了他一眼。
“其实,你并不是想问我为何选你,而是想问,我为何没选王冕罢?”
詹信的沉默便是默认了。
黎元仪笑笑,脑海中浮现落水那日,她扑腾着站起身,池边站定未曾挪动半步,看着她眼中只有不屑的王冕......
“我是...对他动过心的。”她缓缓开口,却是认下了从前的心意,“你身在王氏,也一定听说过些我的事罢。”
詹信没有说话,只喉间一紧,默默垂下眼眸。
“京中不少人都说,我痴恋王冕,非他不嫁。”黎元仪低声喃喃,“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确实未作他想过。可是...”
她顿住了,詹信的心也随之漏跳一拍。
“他是世人眼中完美无缺的君子,却不是可以陪伴我一生的良人。”
“自那次不慎落水后,静养的日子里,我想了很多。连带着从一开始为何会是王冕也细细思量了源头。”
说到这里,黎元仪笑了一声。
詹信莫名心惊一息。
“王冕在我这里,从一开始就是被设好局要出现的。
他的所有事迹和美德,也从来也没有一样是无缘无故传入我耳中的。我心生好感,我情窦初开,连带着赏花宴上本该顺水推舟的赐婚,都是被推动着、被安排着发生的。”
这番话竟说得詹信心下一滞。
他心中笼罩的阴云去了大半,连着微微发紧僵硬的臂膀也一点点松弛下来。
原是如此。
合该如此。
“若我没回过味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那也就认了。可我既然明白过来,难道还要争着抢着去做那案板上一早称量好的鱼肉,任人宰割么?”
黎元仪自怀中觑他一眼,故意瓮声瓮气地道:“现下,你该知道我为何不选他了罢。”
詹信闻言不禁点头,将人往怀中搂得更紧了些。
他心中起了歉疚,“是我多嘴问这一句,让你费神与我解释良多......”
黎元仪在他怀中微动着摇了摇头,“不碍事,是我该更早些同你说清才是...”
“不过...”她话音一转,“你要答应我,这以后都不能再疑我了,也不准再自抑觉着谁比你更好。”
“要有信心,你之于我便是最好的。”
一字一句带着甜丝丝的尾音滑入詹信耳中,他倏然定住。
半晌,他俯首,在黎元仪眉眼间郑重印下一吻。
“好。”
黎元仪笑了笑,“现在你可以安置了罢...唔......”
她话音未落,深沉的吻已抵达唇舌。
她感受着詹信滚烫的热情和力量,双臂渐渐情不自禁地唤住他的脖颈,再近一些再近一些......
调转了天地,黎元仪只觉帐子里热得连小衣都穿不住了,她满面潮红,睨着詹信抽出一旁的枕头抬起她的腰*垫在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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