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均在一众笑闹中偏过头,看见寒溯在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灵均觉得这是寒溯第一次表现出这么……活泼的姿态。阳光下他熠熠生辉,额前的刘海下端粘着小小汗珠,唇角微微提起,冷白的面颊透着薄红,正拿纸轻沾着脖颈上的汗,然后就察觉到了灵均的注视。他看向马尾散乱,被黑色短袖衬得面色格外润泽的女孩,手一顿,捏紧了纸,不过在灵均看来他在自己的目光中淡然自如,于是一点头,笑意更盛。寒溯也冲灵均一点头,随即错开目光,转身把擦完汗的纸巾扔进垃圾桶,朝人群走来。
沈灵均边整理头发边跟阮清安说话,指间的皮筋一个没注意弹了出去,正中寒溯胸口。被他眼疾手快按住。
“诶!”灵均低声惊呼。
寒溯倒是很淡定,把发绳上的两缕断发摘下后再将发绳递给灵均。灵均赶忙道谢,匆匆间碰到他修长干净的手指和圆润饱满的指甲,自己的指尖一抖,一抬眸就对上了寒溯清冽的桃花眼。
“…朋友你有点帅啊!”灵均毫不掩饰欣赏之心,本能把自己所有的脸红心跳转化为别人的悸动羞赧。
“呦~”陈欣悦神出鬼没,暧昧地看了一眼灵均。
灵均嘴咧到了耳根,冲寒溯比了个大拇指,左手阮清安右手陈欣悦,三个人搂着笑着回到了人群。
“齐步走!”
彩排过去了半个小时,终于到十八班了。这群大师跟打了鸡血似的,正步走时那声音能把地都踏陷了。
“十八十八!”陈欣悦周涵为首,女生们声音清脆嘹亮,即使在跑道内侧也完全没有被浑厚的男声压过。
“意气风发!”陈诚一撮儿呆毛要上天,随着他的脚步一晃一晃。寒溯耳膜被他震得生疼,可不知为什么,他这次竟然没有羞于喊出这中二的口号。
谁能想到,意气风发十八班的脑子就这么被陈诚的呆毛晃出去了。
“意气风发…”
安静。
骤然的安静。
这可怕的安静。
南无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十八班全体同学,忘词了。
空气都凝滞了,包括正在低语的前十七个班。青春期的孩子总想显示出自己成熟的一面,但这猝然的安静令所有人都露出了清澈而愚蠢的不知所措。
韩檐在后面给他们录像的手颤抖起来,孩子们眼珠子乱转,有一秒钟,他们觉得自己站在了正在上升的气球里,东倒西歪,双腿发软。
“福如…”
砰!气球爆了。
尽管沈灵均后来发誓她不是故意的,但这极小声的两个字压强太大,直接把气球扎爆了。
十八班的瓜娃子们笑得发抖。高毓麟好不容易练会的正步七零八落;林澈捂住自己的帅脸,导致笑声从鼻腔里喷了出来;阮清安脸都红了,捂着肚子指着灵均说不出话;周涵顾不上自己那点对陈诚的悸动,跟陈诚的笑声一声比一声大;乔子经好好的一个氛围感帅哥,偏偏笑起来像鹅叫,氛围直接切入乡村爱情,引得孟博铭直接开始笑第二轮…
沈灵均在教官的死亡凝视中五官扭曲,最后实在没绷住。她知道自己死定了,但不想被笑憋死。
“啊!”沈灵均这一声颤动的尾音还是很轻,但挡不住像水烧开,十八班鬼一般全体看向她,她瞬间惶恐,嘴角肉眼可见跟着下巴下垂,眉毛滑稽地拧成八字,鼻子眼睛周围的肌肉攥了起来,无辜地冲大家眨巴了两下眼。一秒钟的安静过后,同志们梅开二度,前十七个班也加入到这荒唐的狂笑中,操场彻底炸了。
教官:……老子这是造了什么孽?
韩檐:……作为二十三岁博士毕业的导师口中的商业奇才,我应该…应该能保证这群瓜娃子不被教官削死…吧?
瓜娃子们没有被削死,瓜娃子们被骂得狗血喷头,具体骂的什么话大家都不太记得了,只是对各种俯卧撑开合跳印象深刻。
中午吃完饭,大家在礼堂听国际部开学讲解答疑。同学们对国外申请的各种事宜已经听家长和机构老师唠叨了无数次,结果国际部主任根本不讲这些,倒是说了一堆校内有趣的社团活动和各个老师的诙谐趣事。灵均听着同学们笑,面上也跟着笑,只是这些好像都与她无关。她早早加了学长学姐们的微信,问好了社团,比如同学们常加入的辩论社,模拟联合国,学生会,公益社团,各种竞赛社团,合唱队排球队等等,她甚至已经开始准备模联和公益社的面试。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在规划未来,也清楚的知道自己在错过青春。她多想和其他大部分同学一样发自内心地大笑,去各种有趣的社团体验,同时也暗自得意于自己对未来清晰的规划,这种得意完全击败了那点遗憾,可她没有直面这份得意。
我是个学生啊,青春难道不应该是尽情挥洒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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