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狐急促地吸着气,抚着被掐得青紫的脖子,从喉咙里堪堪挤出几个字:“别碰我,求你。”
“已经被别人弄脏的东西,我当然不会碰。”春盏别过脸去,这话里明显有赌气的意味,一边摘下挂在手臂上的斗篷,给怀狐盖住身体。
忽然腰间扇刀被人抽走,他迅速反应,握住了刺向自己后脑的刀刃。
“就这么恨我?”春盏掰下怀狐手里自己的武器,瞧着那人瞪红的眼睛。
“与其这样受你折辱,我宁愿死。”怀狐握着被掰痛的手腕,倒在浮台上。
“你是否死,诸神会裁决,一切都取决于你母亲的态度。你以为我希望你死?”春盏眼神躲闪着,不想直视那人又泪盈盈惹他心痛的眼睛。
“把孩子,还给我。”
“孩子孩子,你是与天同寿的神,要孩子有什么用?无聊吗?”
“要是为了讨皇子欢心,那更是愚不可及。他家祖祖辈辈骨肉相残,代代子女弑父母。普通的孩子还好,生下一个有着你的血脉,母族如此强大的孩子,你猜陆翊均会不会寝不安席、夜不能寐?若有一天,你执意要的孩子杀了他自己生父,可别哭着来求我。”
怒冲冲说了一通,听怀狐没有动静,春盏赶紧回头,焦心地查看那人情况,原来只是背过身去黯然伤神,不想看见自己罢了,这才松了口气。
“你打我也好,别哭了。”春盏勾着扇刀,在怀狐眼前晃了晃。
见那人还是不理,嘴唇紧抿着,闭上了眼睛,苍白如纸的脸上,两行清泪滑下。
春盏猝然有些无措,他脑中那杆一直精准、冷血地计算着利弊的天平被拨乱,不能平静地来回摇晃。
怕自己对怀狐生出太多怜悯,他用扇刀划开了通路,消失在空中。
瞧春盏终于离开,怀狐立即收起眼泪,裹着斗篷从浮台上爬起,用脚趾碰了碰水池。那水寒气极重,一探便知是北宸的九霄凝华之法。
自己现在没有法术护体,涉水而过必然不行,怀狐想。仰头看向头顶那吊挂着陨石的铁索,稍稍思索,化为黑狐,一跃咬住铁索,用尾巴缠住锁链想要攀上去。
正爬到一半,红雾再次漫来,怀狐慌忙松了口,落在陨石上,又恢复了人形。眨眼挤出几滴泪水,倚着铁索,做出柔弱可怜之态。
没一会儿,春盏去而复返,左手拎着一只活母鸡,衣袍上还沾着几根鸡毛。
“我猜你大约喜欢吃这个,去凡间抓了一只。”春盏将母鸡递过去。
怀狐安静地垂着头,鼻尖轻轻抽动,伸出一只尾巴,卷走了活母鸡,表示接受。
“咳,”春盏的嘴角微扬,上前把斗篷给怀狐系好,才想再替他挽一挽耳边的碎发。
那人忽然轻飘飘地开口:“我不放心陆翊钧,你能不能帮我,看顾他的安全?”
“……”
红发神使的手停在半空,脸色阴沉下来,一眼瞥到铁索上的咬痕,扔出浮生扇,立时斩断了两根锁链。扇刀飞回手中,带着怒色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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