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嫁来之前,萧燃身边莫说有女人,便连蚊子都是公的。
沈荔半晌无言,再开口时,声音低婉了几分:“那她为何刺你?”
萧燃显然不想提及此事,沉默许久,只回了一句:“你就当我杀了她全家。”
沈荔还想再问点什么,萧燃却是长眉一压,攒着气道:“你宁可相信你的学生也不信你的夫婿?做人不能厚此薄彼吧,沈荔。说了这么多,自始至终,你可有问过一句本王是否受伤?”
许是顾及上次吵架惹她生气的经历,他咄咄逼人的凶悍气势收敛了许多,声音闷在喉中,听起来倒像是抱怨。
沈荔唇瓣翕合,方干巴巴问:“那,你受伤了吗?”
话虽如此,沈荔并不信一个柔弱的女学生能伤得了以一敌百的大虞战神,他们俩交手,怎么想都是江月柔吃亏。
事实也确然如此,当时若非顾及突然出现的沈荔,江月柔那点软绵绵的招式压根碰不到他的袖袍。
“没有。”萧燃硬邦邦道。
沈荔眨了眨水润的眸子,满眼写着“那你方才在不满什么呢”的疑惑。
萧燃咬牙。
这样一个人,重话不能说,说又说不过。
正大眼瞪小眼间,廊下传来了脚步声,映在门扇上的灯影渐趋渐近。
在寝房门扇被骤然推开之时,萧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翻身上床,抬手挥下了金钩拢住的帐纱。
视线骤然一暗,原本端坐床上的沈荔被他带得身形一仰,两个人跌做一团。
在高大沉重的身躯压上沈荔前,萧燃眸色一变,忙手撑床榻稳住上身。
新换的帐帘飞起而后落下,光影交错间,二人几乎是面对面叠在了一起。
鼻尖相对,呼吸交缠,沈荔睁大的眼眸中倒映着少年英挺深邃的面容,燥热伴随着窘迫瞬间漫上四肢百骸,又齐刷刷朝脸上烧去。
心跳微乱,她下意识伸手去推撑在身上的那具矫健雄躯,却被萧燃以眼神制住。
“不想被发现人你我分床而睡的话,就乖乖别动。”
他压低声音,呼吸也有些许的凌乱,挺直的鼻尖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殿下,王妃,膳房新做了些杏酪粥,可要趁热尝尝?”
外间传来了傅母朱氏的声音,想必是方才听见房内起争执,放心不下,故而寻了个送宵食的借口前来调和一番。
傅母不叩门的吗?
——沈荔以眼神询问。
你见过谁家阿母进小辈的房需要叩门?
——萧燃以眼神回答。
……好像在理。
“搁在案上吧,阿母,现下……”
骤然撞见身下那张靡丽的芙蓉面,萧燃不慎自然地偏过头,呼吸浅浅喷洒在她的耳侧,“现下不方便吃。”
朱氏从屏风后探了一眼,望见帐纱内影绰相拥的璧人,忽而露出了老怀大慰的神情,似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也好,老身叫人去温着,以便殿下与王妃稍后取用。”
说罢,示意宫侍们掩上门,手脚麻利地退下了。
屋内很是安静了一会儿,唯有克制的呼吸声清晰起伏。
彼此眼中有什么东西在躲闪回避,最终避无可避,碰撞出些微的涟漪。
终于,沈荔受不住这旖旎燥热似的,轻轻推了推萧燃的肩。
萧燃这才闷哼一声翻身坐起,倾身手搭膝头,抬了抬撑得酸痛的肩臂。
夫妻俩各据床头、床尾,一个整衣敛容,一个抬臂按颈,各自偏头望向一边,视线具有些飘忽。
“傅母……走了吗?”沈荔轻声问。
“走了。”
萧燃侧耳听了一息动静,声音有些低哑,“外头没人。”
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我去打地铺。”
萧燃清了清嗓子,低头撩开帐纱下床,有些僵硬地从高柜中取出薄被,去了屏风外。
沈荔想说,既然廊下无人值守,他为何不偷溜出去睡更舒服的房间?
然而檀口微启,到底没问出口。
夜间虫鸣悄寂,纱帐内仿佛还残留着少年人炙热的体温和干净的澡豆清香。
沈荔强忍住想要熏香清净的念头,素手撩开帐纱透气,望着屏风外曲肘仰躺的少年半晌,终是问:“今日,殿下为何要替月柔遮掩?”
“若非念及她是你的学生,本王当场就该拧断她的脖子。”
萧燃支起一腿,冷声道,“去告诉她,再有下次,本王断不会容情。”
“好。我必与她推心长谈,劝勉教诲。”
沈荔静坐片刻,轻而清晰道,“多谢。”
萧燃浑然不在意地哼了声。
“不管我的学生因何行差踏错,都要感谢郡王不杀之恩、全她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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