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筠深吸一口气,低低道了句“荒唐”。
“萧燃本就对沈家有戒心,你这是将自己往虎口里送。即便要查,也该我这个做兄长的出面……”
“阿兄也说了,萧燃对沈家有戒心,阿兄去查只会更让他起疑。到时不仅什么都打探不出,还会让人借题发挥。”
沈荔轻抿唇线,“阿兄,我不能袖手旁观,一直活在你的庇佑下。我心里有数。”
她的眼神清冷坚定,沈筠一时无言。
他与妹妹为沈家双璧,皆如明珠璀璨,性格却截然不同——
他承袭了沈静庭的风骨,一样的循规蹈矩、清正自持;而妹妹却是母亲的翻版,看似琼枝玉雪般柔婉,内里却藏着未出鞘的霜刃,清醒刚烈,一旦做出决定便绝不回头。
十一年前的惨案,也是妹妹心中无法释怀的死结。
沈筠知她心意已决,只好退让:“我让人将你惯用的器具与随从一并送去,有自己人在身边伺候,我也放心些。若在他那住得不舒心,就回阿兄这里,不管公怨私仇如何,我只要你平安顺遂。”
沈荔难掩动容,点点头道:“阿兄放心,我应付两日便回来,不会长久的。”
……
萧燃给沈荔腾出的院落叫濯枝院,与后苑空地仅一墙之隔。
此刻屋内空荡荡,除了基本的案几、坐具、屏风和寝具外,再无别的装饰,全然一派硌死人不偿命的军营冷硬风。
两名年轻的侍卫面上带着些许窘迫,硬着头皮躬身行礼:“见过王妃。”
沈荔记得他们——
萧燃有两名贴身侍卫,一个侍卫腰间悬挂笔袋、颇有些儒将气度,生性沉稳安静、擅长使剑,名唤文青;一个则背负长弓,性子年少跳脱、擅长骑射,名唤武思回。
老王妃隐居在外,带走了府上的侍婢,故而郡王府眼下除了几个浆洗衣物的仆妇外,并无其他女眷。
跟在萧燃身边的侍卫与仆役皆是男子,干活并不细致,而濯枝院又闲置已久。沈荔看了眼乱七八糟的花圃与湿漉漉的木砖,好不容易平息的太阳穴又隐隐作痛。
好在阿兄早有准备,不稍片刻,便见商灵领着十余名沈府原有的侍女、小童、仆役乃至于庖人膳夫鱼贯而入。
拭尘理物、换幔铺衾、添置珍玩、整理书册......短短两刻钟光景,这座空置的院落便已焕然一新。盘中瓜果甜香扑鼻,瓶中花束淡雅袭人,金玉器皿、墙上字画无不透着世家大族百年沉淀的风雅。
侍女们抖开细腻流光的锦毯,铺上团蒲,又将数十盆时令花卉错落置于庭阶,方才敛衽退至廊下。
动作行云流水,优雅至极,方才还空荡荡的冷清院落,转眼竟成了瑶台琼苑。
文青好歹还能维持着面上的镇定,武思回已经和那群王府的大老爷们惊掉了下巴。
沈荔总算舒坦了些,敛裙于案几后跪坐,待侍女们奉上博山炉,便问那两个柱子般杵在眼前的侍卫:“你们王府,素日熏的什么香?”
细节要问清楚,她不想在这等小事上失了礼数。
文青与武思回对视一眼,答道:“回禀王妃,郡王对浓香过敏,故而府上极少熏香。”
沈荔闻言,不动声色地往香炉中多加了两把香料,只至满室雅香宜人,这才心满意足地停了手。
“这香味道不错。”她随口赞赏。
“是商风调的春日香。”
武婢商灵抱刀咯咯一笑,颇有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顽劣,“女郎若是喜欢,不如将他一并召来服侍?”
商风是商灵的弟弟。
与身手绝佳、大大咧咧的她不同,商风自小体弱多病,吃不得苦做不了侍卫,万幸生得俊秀,又心思细腻、擅长内务,女郎便安排他负责别院的衣食起居。
姐弟两一个主外,一个主内,倒也相得益彰。
沈荔心思通透,想了想道:“不必,别院还需他打理。”
何况,她压根没打算在王府住太久。
办完事,总归要回自己住处去的。
院子自带一个小厨房,掌灯时分,沈家带来的厨娘前来请示晚膳菜式。
沈荔不知郡王府的规制如何、有无禁忌,问阶前洒扫的家僮,家僮摇头茫然。
她无奈,只得叹道:“郡王在何处?我亲自去问他。”
顺便找他求一个答案。
家僮朝高墙后的净室青檐一指,憨戆道:“殿下刚从外边回来,此刻应在房中歇息哩。”
沈荔颔首,屏退左右,独自朝家僮所指的方向行去。
长廊曲折,过月门,所见之处一如既往的冷硬,连一株花木也无。
沈荔只在郡王府待过一日,也不知这间房是做什么用的。
四下无人,她轻轻叩了叩房门,门却是虚掩的,泻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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