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历。"时雁回声音很轻,却让所有记者都屏住了呼吸,"你说销毁了证据,但陈西楼的病历上清楚记载着EPO过敏反应。谁写的?"
陈振业脸色微变。
"是他母亲。"时雁回看向记者们,"一位有良知的医生,在自杀前留下了关键证据。"他举起和陈西楼交握的手,"而现在,我会保护她儿子,用我的职业生涯起誓。"
闪光灯再次淹没了他们。陈振业被保镖护着往侧门退去,临走前最后看了儿子一眼。那眼神复杂得让时雁回心头一颤——愤怒底下,竟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楚。
"我们走。"陈西楼抱紧木匣,拽着时雁回冲出会议室。
他们在消防通道里狂奔下楼,甩掉了追来的记者。跑到地下三层时,陈西楼突然踉跄着跪倒在地,木匣摔在地上,盖子滑开,露出里面泛黄的照片和一本绒面日记本。
照片上是年轻时的柯振业抱着小男孩站在领奖台上,笑容灿烂得刺眼。
"骗子..."陈西楼抓起照片撕成两半,"全都是假的..."
时雁回蹲下身,发现被撕开的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楼儿第一次夺冠,2001.6.18"。笔迹温柔娟秀,显然出自女性之手。
日记本里掉出一张便签纸。陈西楼捡起来,突然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般靠在了墙上。
"她早就知道..."他把纸递给时雁回。
纸上是一串化学分子式和几个仓促写下的字:"EPO+GH-17=肝肾毒性。楼儿有危险,必须阻止他参赛。"
时雁回猛地想起陈西楼肝功能异常的体检报告。一切都串联起来了——陈振业不仅给儿子用禁药,还阴差阳错加重了药物损伤。
外面开始下雨,雷声闷闷地滚过地库顶棚。陈西楼蜷缩在墙角,把脸埋进膝盖。时雁回脱下外套裹住他,摸到他后背的T恤已经被冷汗浸透。
"我该早点发现的..."陈西楼声音嘶哑,"妈妈是因为这个自杀的...她没能阻止我去跑马来西亚站..."
时雁回将他拉进怀里。陈西楼的颤抖通过相贴的胸膛传过来,和当年妹妹在ICU最后的痉挛如此相似。
"不是你的错。"他抚过陈西楼潮湿的后颈,"我们都曾被最信任的人背叛。"
陈西楼抬起头,雨水和泪水在他脸上交织:"你妹妹的事...我真的不知道..."
"我知道。"时雁回用拇指擦去他的眼泪,"但听着,你不是你父亲,我也不是来讨债的幽灵。"他捧起陈西楼的脸,"我是来爱你的。"
陈西楼的瞳孔在昏暗的地下车库里放大,像两泓深不见底的潭水。他颤抖着吻上来时,尝起来像雨水、血和希望。
"带我回家。"他抵着时雁回的额头呢喃。
时雁回捡起地上的木匣和日记本:"哪个家?"
"有你的地方。"
他们从后门溜出大厦时,暴雨正酣。时雁回的外套撑在两人头顶,跑到第三个路口时,陈西楼突然在雨中大笑起来。
"我们像不像逃犯?"他喊道,水珠从发梢甩出一道弧线。
时雁回望着他被雨水冲刷得发亮的眼睛,胸口某个结了冰的角落悄然融化。五年来,他第一次允许自己想象一个没有仇恨的未来。
"去我那儿。"他抓紧陈西楼的手,"我有东西给你看。"
公寓门关上时,两人都湿透了。时雁回从衣柜深处取出一个铁盒,里面是妹妹时雨的遗物——护士证、发绳,和一封没写完的信。
"她最后清醒时让我转交柯氏制药的质检员。"时雁回展开泛黄的纸页,"说GH-17有问题..."
陈西楼接过信,目光落在落款日期上——正是他母亲自杀前一周。
"她们可能联系过..."他翻出母亲日记里夹着的名片,"看,这个号码。"
时雁回呼吸一滞:名片上印着"时雨,S市第一医院心外科"。
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窗户上。两人肩并肩坐在地板上,拼凑着五年前的碎片:两位素未谋面的女性,如何发现同一种药物的致命缺陷,又如何在试图揭发的路上相继殒命。
"所以命运早就把我们绑在一起了。"陈西楼轻触时雨照片上的笑脸,"以最痛的方式。"
时雁回握住他的手:"但现在我们可以改写结局。"
陈西楼拿起那张被撕碎又粘好的合照:"你知道吗,这张照片后不久,他就再也没抱过我了。"他指尖抚过父亲被撕掉的一半,"每次靠近,我都能闻到他身上的古龙水混着消毒水味...就像..."
"就像什么?"
"就像你身上的味道。"陈西楼突然笑了,"但你的消毒水味让我安心。"
时雁回心脏漏跳一拍。他低头去拿毛巾,却被陈西楼拽住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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