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让我看看!”
即便知道江暮生仅仅只是担心他的伤势,可还是林月初难得的面上一臊。
在尊月楼时,哪有人敢对他如此无礼!但现如今……林月初瞪着江暮生,却发现对方连眼都不抬,只是静静瞧着他血红的肩膀。
终于,林月初自暴自弃:
“我自己来!”
褪去衣物,阳光将林月初常年不见天日的肌肤衬得越发细腻,也将那刀伤映照得更加狰狞。林月初垂眸去探江暮生的神色,只见对方一脸凝重地注视着眼前的伤口。
“看样子,刀上不似淬了毒,”江暮生抬起头,与林月初目光相撞,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腼腆一笑,“想来也是,这把匕首本就是他随手把玩之物。”
林月初抿唇,还未等他开口说些什么,江暮生又从身上掏出一个尾指粗细的小罐,里头不知装着何物。
“你放心,这是百宝丹,”江暮生打开罐子,又凑近林月初,“止血止痛的。”见林月初无动于衷,他又倒出罐子里的细小药丸,眼也不眨吞咽而下,“这下你放心了吧?”
林月初凝视了江暮生许久,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你究竟是何人,为何会与血影宫扯上关系?”
今日之事本不该林月初管,可他还是出了手,此话也这本不该林月初问,可他还是问出了口,连他自己都不知为何变得如此多管闲事,只是,只是在眼前人那双亮堂堂的眼眸中,一时晃了神。
将药塞进林月初左手手心,江暮生道:“我是奉天派弟子,江暮生。”
“奉天派?”林月初瞳孔有一瞬地震颤,随即立刻撤了手。
竟是奉天派弟子!难怪会与血影宫之人纠缠。
林月初明白,自古以来,正邪两派便是水火不容,相见多半是刀剑相交。可,可为何偏偏是奉天派弟子……
这边林月初思绪万千,那边江暮生依旧在絮絮叨叨,“最近血影宫实在猖獗,你外出可要小心……加上毒手被一剑穿心,他们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知道了,”林月初迅速整理好衣物,手中依旧紧紧攥着药罐,“多谢。”
说罢,在江暮生惊讶的目光中,他转身便欲离去。
“不,不是,我是想说,你欲前往何处,我送送你……”
“不必。”林月初挡下江暮生惶惶朝他伸出的手,不再理会对方。
直到林月初走出八、九米开外的距离,江暮生才后知后觉:
“等……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林月初回头,脸上原有那么几分纠结,可一见对方焦躁不安的神情,这份踌躇又淡然无存。
“林月初。”他回道。
月挂枝头,世间万物都被笼罩上一层银辉。林间月光如水般倾泻,树荫婆娑,显得格外神秘。
人们日落而息,各种纷纷扰扰也一并虽落日下沉。可夜间的昆虫反而不甘心地此起彼伏地鸣叫着。溪水依旧潺潺而流,只有在这片静谧的土地,它们的合奏在显得如此和谐动听。
林月初背倚粗干,怀里抱着那把将毒手一箭穿心的利剑。就着这浓浓月色,他本应阖眼进入梦乡。可当他欲沉心静气时,这两日所有的纷繁复杂便趁机一拥而上,钻入林月初脑海。
今日,在与江暮生携手共同击退血影宫后,林月初恍惚对一些事情有了眉目:冯羽所说的“阎王爷”,或许就是无恶不作的血影宫。加上江暮生提示过他最近血影宫十分猖獗,林月初越发肯定“阎王爷”与血影宫必逃不开关系。可为何血影宫要对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下手?奉天派弟子又为何惨遭毒手?
想到此,林月初又是一阵叹息。江暮生,江暮生,为何要让他遇见江暮生?
偏偏是奉天派弟子,同样与尊月楼势同水火的奉天派弟子。
若是那人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尊月楼楼主方青和的弟子,是否会将这药罐递给他?林月初抬眸,借着银辉将手中的药罐仔仔细细瞧上一圈。
无论今日如何,但愿日后还是别再相见……
太阳初升之际,林月初又一次启辰,空气还微微湿润,路边的细叶嫩磊依旧垂挂着露珠。
林月初左手伤口堪堪愈合,右手又不幸增添新伤,望着远处山头的片片金辉,林月初心情依旧沉重。
没由来的,心里总是惴惴不安,哪怕他已绕过山丘,脚下道路也已平坦,四周景色也不似昨日般荒凉。林月初一路警觉着,左手未曾离过剑柄。
在临出发前,林月初怎么能想到,原来通往清泽派的路这么艰难。
直到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时,他这才后知后觉——昨日那一剑,怕是将他一同拖进了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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