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
片刻后,门被小心翼翼推开,露出一张难为情的小脸。
“我只是想看看你……”冯羽垂着头支支吾吾,挪动着脚步到林月初身前。
“无碍。”林月初用手轻拍身旁床榻,冯羽心领神会,一跃而上。
“你是闯江湖的侠客吗?”
或许是感受到了林月初的亲和,冯羽胆子又大了几分,一双圆眼滴溜地转,仿佛在寻觅着什么。
林月初见他目光最终锁定在他的佩剑上,心下了然:“我不是什么侠客,我只是有事要办,出了趟远门。”
“可是你有剑!侠客都是仗剑走天涯的。”
“不过是把普通的玄铁剑。”
“你还受伤了!”
那也不是与恶人搏斗的勋章,而是……
林月初垂眸,有些不明白此番对话的意义,但一见这张稚嫩淳朴的面庞,他又忍不住开口:“我是习武之人,受伤也是家常便饭。”
冯羽还不依不饶:“那你会惩凶除恶,匡扶正义吗?”
林月初隐起心里的复杂,若是冯羽知道他此番是欲前往清泽派盗取宝物,不知他会做何感想。
见大侠不讲话,冯羽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他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仗剑天涯的大侠,把“阎王爷”通通打败,让奶奶和村民不再担惊受怕。
冯羽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脱口而出,林月初听后一怔:“什么是‘阎王爷’?”
冯羽摇摇头又点点头,事实上,他也不知道“阎王爷”究竟是何种模样,毕竟他也只在奶奶的描述中感受过“阎王爷”的残暴。但不知怎的,见林月初面露疑惑,他反而梗着脖子挺起腰板,一脸凝重道:“他们可真是太可怕了。”
在听完冯羽的讲述后,林月初心一沉,怪不得在来时他便发觉这村庄里到处是一片死寂,家家户户紧闭大门,甚至连路上都罕见人影。
“原来是如此,”林月初难以察觉地松了指尖,摸了摸冯羽有些干枯的发顶,语气缓和道,“虽然我不是什么大侠,不过我想总有一天你会实现你的梦想的。”
“嗯!”冯羽双眼还是那么明亮,在烛光的映衬下一闪一闪,“我会的,到时候我……”
“冯羽……”
还未等冯羽把话说完,奶奶又在门外再次呼唤,“冯羽,不要打扰客人休息了,快出来!”
“诶,奶奶,我这就来!”冯羽着急忙慌跳下床,羞涩又欢喜地扭头朝林月初一笑,随后一溜烟似的窜出房间,边跑还边嚷嚷,“我们明天见!”
林月初看着那瘦小的背影,久久不语。
一夜未眠。
冯羽家的床榻虽不及奉天派的柔软舒适,却是胜过那坚硬的石壁,粗糙的树干,干枯的稻草。可即便如此,林月初还是难以入睡,手臂上的伤口不知为何竟隐隐作痛,久违的,林月初又想起那日在后山与师父方青和执剑相对的情形。
与冯羽想象中的不同,不是所有持剑之人心中都有道义,也不是所有人持剑都是为了除恶扬善。
至少,他不是。
作为方青和亲手栽培的徒弟,林月初自幼便接受着极其苛刻的要求与残酷的训练。朝霞开宿雾,晚霞映碧江,金辉红云下,少年的足迹踏遍后山的每一处角落。
在这十五年里,林月初对尊月楼的一草一木了如指掌,却不清楚山门外的小径究竟通向何处。他听过后山树枝上鸟儿高歌,却不知它们飞过这片高墙后是否还能看见那样蓝的天。
在尊月楼这座牢笼里,他一待就是十五年。
等林月初顿悟时,十五年已经从指缝中流逝。鸟儿依旧在高空中盘旋,他亦不甘折断双翼。即便他自知师恩如山,即便他从未忤逆过师父,但,有些事情,不破不立。
于是,当机会摆在眼前时,林月初毅然决然挺身而出。
“你要去清泽派盗取花红?”
在林月初的注视下,方青和诧异的神情在脸上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嗤之以鼻,“翅膀硬了,学会飞了。”
盗取花红,本是方青和的秘密行动,可如今,为了证明自己,林月初只得将其揽在身上。
咬牙挺直脊背,林月初如银枪般挺立,“若我能将花红盗来呢?徒儿只要与其他弟子一样的自由。”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方青和斜了林月初一眼,径直起身,“上后山!”
林月初自是不自量力,可他却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在拼死一搏后,他用手臂上的那道剑伤换来了离开尊月楼的机会,而方青和,也是难得地无言以对。
耳边传来轻飘飘的沙沙声,是风抚樟树叶,林月初凝视着窗外,看着繁星点点透过茂密的枝叶,他想:尊月楼的夜色,也是如此模样吗?
恍惚间,月亮不知何时已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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