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已经被吓晕了过去,祁深于马上无声俯睨几个瞬息,羽箭贯穿其肩胛,还在晃动着,“找家医肆先治伤。”
然后他冷眼瞧过腿颤人抖、冷汗虚冒着请罪的武侯卫,令道:“此人犯夜的那二十笞打,你代之受刑相抵。”
对于这种妄发失误,昔年带兵征战时,祁深曾严令过违者必斩,也有杀鸡在前,无人不知其治下严苛。
缩着肩膀的武侯卫前胸后背尽湿,只觉死期将至,闻听此言如临大赦:“是!将军!”
这事本欲就此结束,可一个时辰后巡街使来报,在通善坊外不远处发现一具无名男尸。
尸体左颊“逆”字疤痕,颈部温热,脖上有勒痕,嘴唇发紫,胸口还有一支箭矢横穿,最蹊跷的是此人随身携带的递解过所,赫然写着其身份——
尚书刑部·牒·岭南道容州都督府
犯由:准兴隆二年九月十七日敕,原太子舍人裴云廷坐谋反案,依《兴隆律疏·贼盗律》第18条“诸谋叛者绞,从者流三千里”,减一等流二千五百里。
身份标识:左颊黥“逆”字……
……
死者是裴云廷,兴隆二年流放岭南中途病死的谋反案主谋裴修远之子。
尸体处处透着古怪,本该是尸骨的人现在才死,还被张扬抛尸,显然是有人刻意为之,该是以此来牵扯出四年前的裴修远谋反旧案。
现场证据已连夜移交大理寺主查,祁深稍一细究,便怀疑起今夜的蹊跷来,招手令侍从前来:“派个暗探去医肆,阴察勿动。”
他的直觉告诉他,那女子和此事应该脱不了干系。
暗探乐七跟了那女子四五天,趁夜间不察将那人不知何时有的包袱翻了个遍,找到了两份第二日自长安至洛阳的奔丧过所,加盖官府印鉴,姐妹二人,周菊英和周芳舒,并有官吏署名。
他又跟随见其于鲁公府典身为奴,从带她入府的王嬷嬷对话中偷听知其身份——竟然是那裴云廷的外宅妇,姐妹其中一个,名唤周菊英的。
既有正经过所何必连夜出逃?就跟当夜其张扬求救一样怪异,听之话语,那女子仿若亦刚知自己身份,是刻意伪装还是真不知?还有,周芳舒如今在何处?
三月后的今日,终见了分晓,不知其目的,总归绝不像她伪装的那般任劳任怨。
“料想过些时日会有大动作,你务必盯紧,切莫遗漏分毫,一有消息即刻回报。”
“是!”乐七单膝跪地,拱手应命。
祁深抬手,示意他退下。
纵然当年秦王和北静王始终不认为裴国公谋反,曾也为其求情,但皇帝为维护皇权,震慑其他功臣,还是下了杀心。
裴氏覆灭,是一桩冤案不假,可裴氏残党若为报仇,难保不在积蓄力量,真的去谋反。
如今好不容易结束四方割据,大唐统一中原,安宁日子还没过几年,长安城万不可再陷入动荡。
新帝登基,皇帝退位为太上皇,有无裴云廷的尸体,为裴修远平冤昭雪都是必然的。
其一,彰显新君公正,纠正冤案,收揽人心,其二,制衡削弱太上皇势力,安抚秦王府旧部。
这尸体一搅和,只是早几日和晚几日的区别而已。
巧于天象助推,血色浸染天牢六星,有彗星扫尾,直冲天牢星域,此乃冤狱可得昭雪的大兆。
新帝便顺势而为,颁布平冤诏书,朝野上下无不欣慰,百姓更是人心大快。
祁深慢抬了眼皮,手指点着书案上的饮水鸟若有所思,最后把鸟头猛地按在水中吸满了水,再松开后鸟就一直点头饮水。
他突然轻哂了一下,从书椅起身。
对于祁深来说,无所谓平不平冤,他只想弄明白,这裴云廷的外宅妇,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那些奇怪的举动,当真让他如斯好奇了些。
高大的身躯踏出书房门,忙有仆从颔首简行礼,九安随其身后:“今日晨练,郎君可要耍陌刀?”
那女子心思隐藏得也极好,简直无迹可寻,若真是谋个生路,也有情可原。
可若要筹谋着报仇雪恨,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当会让他高看两眼,然后……灭其反心,断其生途,以正典型,以此他这中郎将的位子,或许还能升上一升。
沉稳的脚步朝前,祁深心情尚佳:“且缓,先向母亲问安。”
小小报复裹挟着积压的屈辱,让那张总是挂着讥笑的脸上吃了一次闷亏,擦地的应池看着指尖的血点不由勾唇。
原来那欺软怕硬的家伙,受委屈时也会露出同样的表情,看起来也没什么意思。
连云因到迟被刘嬷嬷斥责,罚跪在那不显眼的廊下,因她阿娘当差得脸,平日里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连这七娘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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