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恂早上起来的时候林湘还没醒,他小心翼翼地起身下床,走到门口前才回头看了林湘一眼:长发听话服帖地依偎着薄背和肩膀,保持着蜷缩的姿势,像只垂耳小兔子,藏在温暖的窝里乖乖地熟睡。
他觉得林湘这一点就很有意思,睡相可爱,乖顺,像小孩子——明明这么大个人了,却好像比他学校里的所有人都幼稚。在他面前,总有一股急于证明自己很成熟、已经是大人的作态。
他进了卫生间洗澡,醒来时发现自己裤子上沾满了黏稠的、还有些异味的白色液体,和昨晚的梦一样。他梦见自己面前有一颗刚成长的树,长得非常茂盛,左右分支,向上伸展着,叶子繁茂、葱茏,周身散发着奇怪朦胧的光,莫名的冲动驱使他走近看,树干很笔直,上面歪歪扭扭地刻了几笔划痕,树液从划痕中溢出来。他伸手沾了一点放进嘴里,是咸的,黏腻的。恍惚中感觉有人勾住了他的手指,他睁眼,看见林湘眼角滑下来的泪。他不知道林湘是清醒的,还是做了噩梦,他很困,不愿想太多,也没有把手抽走。
林湘怕冷,今天在棉衣里穿了三件毛衣,整个人看上去像块小面包一样。傅恂从卫生间出来,就看见这块蓬松柔软的小面包拿着一只马克笔在客厅墙边等他。林湘冲他招招手:“小恂,来我这里。”
傅恂走过去,被林湘拉着站在墙边。林湘拿着马克笔,在他头顶压实,然后保持水平,在墙面划下一道痕迹,“一年比一年高啦。”
林湘收了笔,突然被傅恂握着手腕,拉到墙边贴墙站着。傅恂拿过笔,偏头躲过林湘温热的鼻息,用马克笔在那道痕迹一旁添上了林湘的划痕。
林湘问:“怎么一大早就洗澡呀?”
傅恂说:“裤子脏了,不舒服。”
林湘意会地啊了一声,“生物书上说,这种情况是说明小恂长大了。”
傅恂看了他一眼,把笔收了,拿起书包往外走,“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去上学了。”
林湘急忙拉住傅恂的书包带子:“等等,你还没……”
傅恂停下,回头抱住林湘,林湘也伸手轻轻回抱他,在他身上闻到老街榕树的味道。
“我出门了。”
“路上小心。”
冰冷的两室一厅,这些年因为林湘的到来,连同傅恂的生活,一起“活”了起来。
他的衣服大多都是黑白灰,每天一抬头就能看见阳台上挂着林湘浅蓝色、嫩绿色的衣服,连带着林湘种下的花,鲜红色、鹅黄色,好像在阴天也能出现彩虹;他们那张一起共眠过数个夜晚的床,床头的小角落有林湘的小世界,堆叠着林湘睡觉前顺手脱下来的粉色发圈、紫色发夹;地上会有垂落的发丝,无声地给他这个家有另一个人在身边一起生活的实感,借着发丝逐渐渗入他人生的每一个缝隙里;卧室被一种无色的味道填满,平凡,细腻,又很安心。味道的源头好像在阳台,秋天的阳光洒进来,傅恂看过去,林湘在阳台吃着面包,给花草浇水。
他像只慢慢咀嚼着胡萝卜的小兔子,浇一盆花,就咬下一口面包,小口小口地吞咽进肚。他穿衣服的颜色从来不和季节挂钩,在秋天穿着薄荷绿的圆领长袖,领口有些大,露出光裸细腻的锁骨。头顶上方是件没拧透的藏青色衬衫,水滴被阳光透成金黄的颜色,砸在林湘的脑袋上。林湘好奇地抬起头寻找是哪儿滴水,圆滚的两只大眼睛如同浸在水里的玻璃珠子。
藏青色的衬衫是他陪林湘去买来用于面试穿的,林湘今年开始要找实习,同时还要忙学校的课业和论文,经常很晚才回家。前段时间傅恂不止一次见过楼下除了林湘,还有另一个男生的身影,他知道这人的名字,林湘在家里做小组作业,里面有这人的照片,名字叫叶齐。
傅恂和这么多年来做的一样,让人去调查叶齐。家里有两个妹妹,父亲是警察,母亲开连锁超市,他在学校里是学生会副主席,最近负责对接实习期的工作。
就比林湘高半个头,还带着一副老土的眼镜,相貌没有多出彩,林湘是怎么忍受这种人走在身边的?
叶齐知道最近自己身边有些奇怪的人,生活学习里的挫折也变多,但自认为自己的人生顺风顺水,靠着父亲找出幕后的人时,有人给他带话,天子城脚下卧虎藏龙,别惹了惹不起的人。
叶齐不可置否,他爸是警察,有许多个二等功,世上没有人能躲过法律。带话的人却笑他天真,这背后的势力警局局长都要弯腰递茶,他爸不过一个领死工资的小警察。
他后知后觉发现那人的姓,这城里唯一能做到如此的,只有傅家。
傅恂走到阳台,把衬衫取下来拧干了水,再晾回去,不经意地同林湘说起话,“最近怎么没见你男朋友送你回家了?”
林湘眨眨眼睛,“我没有男朋友啊。”
“戴眼镜那男的不是么?”
“啊,你说叶齐?他只是我同学呀,开会结束晚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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