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一和主子行礼他也顾不上,匆匆就往朗月居所去了。
夜长隐觉得主子状态不对,也不敢离开,亦步亦趋地跟着主子,直到进了院子,才听主子道:“你跟着我做甚?”
夜长隐一凛,怕是惹了主子不快,心里也有些打鼓。
影首难道不是贴身保护主子吗。
他心下一慌,当即就跪下请罪。
“属下该死。”
萧紫琅让他跪得莫名其妙,不过他心思灵通,转眼就想明白了其中关窍。
他之前对长隐不好,在府中又积威甚深,今日的事一冲脑子,浑身的戾气还没来得及收完,这么没头没脑地一句,也真真像极了责问。
他当即放缓了语气:“我是说,你怎么没回去上药,我唤府医给你瞧瞧。”
夜长隐心中一亮,原来是如此,他还当主子依然厌着自己,责问他的随侍。
“属下,不打紧,大都是些皮外伤,谢主子关怀。”
萧紫琅细心:“没有内伤?”
夜长隐不敢有所欺瞒,如实道:“回主子,内伤不重,打坐调息便可。”
萧紫琅想到玉露生是他独用的,本想让长隐随他进来上药,结果一拍脑门。
忘了大事。
他边往屋里走边吩咐夜长隐:“先去刑堂,叫停所有影卫责罚,让刑一隔半个时辰挨个巡一遍,不许出任何岔子。”
夜长隐当然知道这个岔子是什么岔子,沉声应是。
萧紫琅指了指自己的百宝柜:“取玉露生出来,给影二送去,送了就回来,不要多留。”
夜长隐领命去了,萧紫琅也没传下人,自己磨墨提笔,用风骨绝佳的行楷默了一份东西出来。
总卷分三项六论,主要考的却不是四书五经治国之能,而是刑堂众人的管理品格。
“暗室不欺”试论之。
“暗室不能欺”试论之。
“暗室随查”试论之。
……
字不多,但是并不轻松,萧紫琅写得很慢,因为他要考较的不只是刑堂影卫的个人品格,更重要的是他们对于刑罚的看法,以及管理能力。
萧紫琅默完,从头到尾读了一遍,将笔又从架上取下,加上最后一条。
“刑堂一处设之何用”试论之。
当他拾起宣纸将最后一句的墨吹干后,才发现夜长隐已然跪在案前,垂首听令。
“来,”萧紫琅摆摆手。
萧紫琅不知道自己的新影首已经在这跪了半天了,中间偷偷看了主子一眼睛,只觉得认真写字的主子好看极了。
夜长隐膝行往前两步,萧紫琅又吩咐。
“褪衣。”
夜长隐恭顺将衣服脱下,只留下亵裤,将影卫服整齐叠放在一旁。
萧紫琅在早已让人送进来的水中摆了几条湿帕子,绕到夜长隐面前,面对着他在书案上坐下。
“怎的垂眼做甚?”萧紫琅一边示意夜长隐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一边问道。
朗月居里除了他和主子之外空无一人,夜长隐陡然被主子用那瘦白纤长的五指握住了腕子已是受宠若惊,主子问话又不能不答。
“回主子,属下不知主子在写什么,不敢乱看,”
正老实回话,随即手臂一湿。
“属下,属下不敢,”
主子竟是亲手在给自己擦洗伤口边的脏污。
夜长隐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炸起来了,主子千金贵体,这双手连油皮都没碰过一点,除了执书执笔再没拿过重物,怎能......
萧紫琅觉得握住得那节腕子在小心地往回抽,他一个抬眼,小影卫就不敢再继续用力,鹌鹑一样把头一埋,嘴里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只能恳求道:“主子……”
萧紫琅恍若未闻:“我这里又不是军机处,哪有那么大规矩,待会上完了药给你看。”
萧紫琅的本意是让夜长隐也帮着参详参详,但是他这个影首令行禁止惯了,主子没说,那他在主子提笔的时候连头也不会抬,主子说了,那就是吩咐他的事,他飞快地从头到尾浏览一遍,意思还没反应过来先全部都记在了脑子里,待到逐个参透的时候,不由得微微睁大了眼睛。
这是。
原来主子执笔沉思的,竟然是这些么?
关于,他们影卫的?
夜长隐陡回想方才主子在烛火下伏案的样子,只觉得晃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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