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被下面的吵闹声吸引，趁着头往下看，刚要看到又被卓洺海掰回去。
他点点头道了声：“饿。”
卓洺海附身拉抽屉，拿出里面的一包糖，那是一种类似于菱形的薄荷糖，表面带糖霜，几道白的条纹最是辛辣，糖霜化了里面就是透明的麦芽糖，像宝石。
这是卓洺海从房门口捡到的，五块钱一包，在乡下的小贩子那里能买到，奢华的城里基本看不见。
“我怕你还要，就给收了起来。”
糖被精心包裹着，在原本的透明袋子外面又加了层白色丝绸手帕，上面手工绣了一朵精致的白玫瑰，若不细看几乎难以察觉。
丝绸手帕是卓洺海后来包上的。
白玉轻轻打开包装，拿了一块含在嘴里。
卓洺海看着眼前的小刺球，开口：“这么喜欢吃薄荷糖？”
“我娘给的。”白玉把透明袋系好，把手帕重新包上。
“嗯。”卓洺海点头，目光还在包好的糖上。
“博纳海里拿出来的东西你也敢要？”
卓洺海诧异，“为什么不敢？”
“恶心。”白玉把糖咬碎，薄荷糖辛辣的刺激感在舌尖蔓延。
卓洺海不解，“恶心你还吃？”
“因为恶心所以才吃。”
白玉淡淡回应，对舌尖的刺激变成整个口腔，辣得他快要流眼泪了，他却还在品尝这种难以言喻的滋味。
白玉前二十年只有两个人给他买过糖，一次是十岁的时候他娘临死前给他买的，一次是十七岁一个去伺候胖老爷的小馆回来时有了钱，小馆送的。
他不舍得吃，什么都藏着，想起来就拿起一块，他娘给的还剩三块，他不吃了，小馆给的还剩半包，他常吃这些。
卓洺海从小锦衣玉食，什么都不缺，中国的鲍鱼酥，法国的松露巧克力，但没人给他送过一颗薄荷糖。
此刻，他腹中突然一股饥饿感，拿起电话就唤来了秘书。
助理手里还抱着要签字的文件，红色的围巾里夹着雪，看来是刚刚刚来，光看黑眼圈就知道她平时有多忙。
白玉在博纳海见过她，表面长的很凶，冷冷的也不怎么说话。
“上菜。”卓洺海嘱咐。
酒店里给安排了菜品，贵宾是可以直接送到房间的。
她帮白玉带了一件宽松羊绒毛衣和一条黑色绸缎长裤，同样也给卓洺海带了衣服，卓洺海白天工作了一天，晚上刚开完会回酒店，然后就坐在床边上等了白玉三个小时没合眼，她看着自己依旧炯炯有神的老板心里暗自唏嘘。
“先去洗澡吧白先生。”林裴辰对白玉说到。
酒店的浴室跟床之间只靠一扇磨砂玻璃隔开，白玉毫不避讳地洗，卓洺海也毫不避讳地看。
热气升腾，白玉看不清外面，但他不在乎，看也没关系，他就如同一具凉透了的尸体，对外界做不出任何反应，他甚至分不清好坏，是非黑白在博纳海并不是很重要。
卓洺海看的有点意味不明，没人能猜透他心里在选什么，他像是一个刺客，出其不意。
等白玉洗好出来时桌子上已经安排好了饭，一碗简单的白粥，跟几个叫不上名的菜，卓洺海也转头到一边看文件去了。
白玉端起来，看了卓洺海一眼，习惯性等人示意。
要等客人点头了才能吃饭，挑客人不爱吃的菜吃，这是博纳海的规矩。
卓洺海没说话。
他不想当救世主，甚至算不上什么好人，这些年在他手底下落个妻离子散的人也不少，他就是这样，不会流露出不符合他人设的情感，那种危险的，不适宜的温情。
白玉他娘死后，只有小倌疼他，最后小倌也不常在，他只能看着客人吃，吃别人剩下的。
博纳海一直不缺客人，有些人就是喜欢在自己自卑鄙劣的人生中体验一把掌控别人的权利，而白玉就是被把控者，生来就是别人的玩具。
某一瞬间，白玉好像明白了某个道理，也下定了某种决心。这似乎是一场古怪的病，扎根在心里，让人一旦得到就再难放手，白玉都能，也能忍。
“先生，”白玉一改当初的强硬，“您喜欢男人吗？”
这突如其来的一问让卓洺海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卓洺海名声一直不算太好，他狡猾，狠厉，又寸步不让。他算是沈家的女婿，也是高玉山的好友，要是他能一直像一个工具一样倒也还好，可他偏偏不是。
他会喂路上的小狗，也会打死凶悍的狼。
可海城的人都知道，他卓洺海有个软肋，就是沈家独子，沈声。
“大概吧。”卓洺海躺在沙发上，修长骨感的手上套了几个戒指，唯独左手无名指空荡荡的。
卓洺海只是待在那里就像一副美丽的油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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