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莲仅能诱人沉眠,并无清心之效。而清心莲又刚种下,效果尚不明显,谢渊数次被噩梦与剧痛惊醒时,映入眼帘的仍是供灵中断后漆黑的洞窟。
与往昔不同的是,如今每当他睁眼,总有一双手立即抚上他苍白的脸,温热的触感混着骨莲香漫到他眉眼,温柔地揉开,直到再次入眠。
两三次过后,程雪澜敏锐地从他蜷缩轻颤的躯体中察觉到了恐惧,垂眸思索片刻后低头抵住他汗湿的额角,轻声哄道:“不要怕,我会陪着你。”
谢渊的嘴唇一张一合,程雪澜侧耳细听。
“撒谎……”
谢渊赤金般的眼瞳此刻微弱至极,时亮时暗,交错之间让注视着他的程雪澜心头浮现一丝熟悉。
眼瞳亮起暗下,像是两个不同的人。
程雪澜闭上眼,没有否认。
对方痉挛的手指死死攥着他的衣襟,如溺水者抱着救命浮木。
他不合时宜地想,在外面杀伐果断的魔也会恐惧至此么?谢渊的心魔是什么?
“你的心魔是什么呢?”他低头问道。
“......一个魔种。”本以为他不会回答,不料谢渊苍白的嘴唇分分合合,当真说了出来。
魔种?谢渊这来路不明,一出现便一鸣惊人的魔竟也会怕魔种?
“一个在大雪里的魔种。”说罢虚弱地闭上眼。
“你呢?”
程雪澜过了一会才意识到谢渊在问他,好像被心魔影响后的谢渊出人意料地更能袒露,露出一点有别于平时的软意。
“我不会有心魔。”他平静道。
这是实话。
谢渊头疼欲裂,但还是轻而易举地分辨了出来。也对,程雪澜这么心狠的人当然不会有心魔。
“硬要说的话,雪吧。”程雪澜道:“大雪,能把天地都吞没的大雪。”
自程雪澜出生到现在哪有下过这种大雪?
惊鸿元年间倒是有一场,一场因灵力暴动而促成的史无前例的大雪。南境以北的魔族因这场暴雪耗尽元气,穷途末路时涌入南境大肆屠杀。
谢无尘的父亲以身殉道与当时的魔尊同归于尽,同年谢无尘劈开魔渊将众魔封印,大战平息七十年后母亲顿悟无情道飞升。
此后南境足有近百年无雪,再次落雪时已是明光元年。
谢渊蜷缩在石床上,在意识浮沉间清醒地知道这又是敷衍他的说辞。可当温热的掌心覆上后颈,他还是可悲地从中汲取到一丝安全感,放任自己沉溺在这虚幻的慰藉里。
昏暗的空间内,交缠的体温在石床上蒸出暖意,竟给人相依为命无法割舍的错觉。
天光乍破时,程雪澜撑着下巴,沉静地看着谢渊勉强熟睡后才轻轻挪出另一只被压着的手。
他用灵力在谢渊身旁写下“我日落时会回来”,动作间腕上伤痕狰狞,但不过一时半刻便被白月簪修补。
随后囫囵摘了几只骨莲便向岩洞外走去。
......他有些失血过多。
这几天的损耗着实是大了点。
谢渊似乎有帮他疗愈,但对于失血一事而言并无太大功效。
程雪澜在谢无尘书房经常翻阅些奇闻杂录,加之谢无尘亲口验证,他知道魔渊有一种名为食梦兽的生物有助于生血。
他不打算告诉谢渊,以免再生出其他事端。
反正谢渊洞府外方圆十里都没有魔敢靠近,这十里内找不到食梦兽原途返回便是了。
洞府四周满是层层叠叠的封印,每个咒文都散着微光,熟悉的灵力与字迹甚至挤到了顶上,如同定死棺材的长钉。也不知道是多大的仇恨,会让谢无尘布下如此天罗地网。
程雪澜尝试径直穿过发光的咒文,那些暴烈的灵力触到他衣摆便温驯散开,似乎那道合籍玉牒从未碎裂,从灵力融合来看二人仍是道侣。
“……”程雪澜垂眸,压下复杂的情绪离去。
谢渊住所四周极为安全,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修士与开了灵智的魔物靠近。
程雪澜寻了许久,走远些才隐约见雪色皮毛在暗红岩壁间忽隐忽现,是一只消瘦的食梦兽。
食梦兽通体雪白,以梦境为食,尤其喜爱噩梦。
瘦到这种程度,想来是很久没有吃到梦境了。
程雪澜摘下眼莲子,点血注灵一气呵成。
就在他要出手之际,那只饥肠辘辘的食梦兽却注意到了他,兽瞳中有错愕闪过,竟是初开灵智懵懵懂懂的。
“是你……你是他梦里那个——”
程雪澜感觉自己心跳快了一拍,可灵力已经灌入,食梦兽还没说完就倒地不起。
谁梦里?魔修?谢渊?程雪澜自知自己出手太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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