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归

苏晓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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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落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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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伦敦冬日黄昏,光落得很慢。

    伦敦冬日,黄昏如水,光落得缓慢。

    出版社将许临风在挪威接受视觉访谈的初版文稿发给沈槿安,邀她审核语言逻辑。她本只打算例行翻阅,却在文末见到一段无标注的视频链接,备注是:“供内审参考,不用于出版。”

    她迟疑了一下,点开。

    画面里,许临风坐在挪威北部那间旧画室,落地窗外是雪山与极光。他穿着一件深灰毛衣,神情安静。

    主持人调试麦克风时随口问:“你画过最长的画是哪幅?”

    他沉默了五秒,说:“一幅从未展出的。”

    “为什么?”

    他垂眸轻声道:“因为画完时,想送的人已经不收图了。”

    主持人有些错愕,又问:“你还记得那幅画的第一笔是什么?”

    他望着镜头,眼神忽然温柔而遥远:

    “是她的影子。”

    “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在对话,后来才明白——我只是把她当成了可以共梦的人。”

    “可她活得太醒了。”

    “醒的人,不做梦。”

    视频停在他低头那一刻,画面幽静。

    沈槿安怔怔地看着屏幕,许久未动。

    她知道,他说的是她。

    也知道,他误会了。

    不是她不做梦,而是她从来不敢说出口——因为一旦说出来,梦就太脆弱了。

    她关掉电脑,倒了一杯水,指尖发颤。窗外细雪纷飞,城市喧嚣被静音,只余她心中那一声久违的震动。

    —

    第二天清晨,她给他发去一条长短信:

    “那幅未展出的画,我愿意看。”

    两分钟后,她又发了一句:

    “我不是太醒,是太怕梦醒。”

    十分钟后,他回复了九个字:

    “那我们,一起醒着做梦。”

    她看着屏幕,轻轻笑了。那一刻,窗外的光照在她写稿的手边,温热不再迟疑。

    —

    几天后,她到画廊取资料,工作人员不在,临风的工作台却未关电脑。她原本不打算多留,刚要离开,却看到屏幕上弹出一个视频预览:

    “Lin Feng Xu – U.v”

    她下意识地点开了。

    画面中的他独坐画室,昏黄灯光下沉默了许久,才低声开口:

    “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看到这段。但我想留下点什么。”

    “你总是太冷静,太清楚边界。我一直想等一个缝隙,能让我靠近你。”

    “所以我画你,画你写字的背影,画你抬头时皱眉的眼——其实是画我想靠近你却不敢靠近的每一步。”

    他顿了顿,声音几不可闻:

    “如果你能看到这段,你会知道,我很久以前就喜欢你。”

    “不是热烈,是根深。”

    画面在他低头那一刻停止。

    沈槿安合上电脑,胸口微涨,像是压抑太久的心事终于找到了缝隙。

    她没有立刻联系他,而是回到家,坐在桌前,打开一页空白文档,写下:

    “我其实不是不动心,是不敢。”

    “你说你画的其实是想靠近我——我写,是怕自己太靠近。”

    “我愿你来,不是以火,而是以灯。慢慢地,靠我近一点。”

    她将信纸打印、叠好,放入素白信封,隔日悄悄放进他常驻画廊的展柜内。落款只有两个字:

    “槿安。”

    —

    几日后,伦敦再度飘雪。

    她收到一个快递,盒中是一盏木雕小灯,灯罩为羊皮纸,透着温柔字迹:

    “愿此灯长明,不惧寒夜。”

    灯底,还写了一句极浅的墨字:

    “我听见你了。”

    —

    那是他们第一次,用各自擅长的方式,毫不克制地靠近。

    不是冲动,而是选择。

    从此,他们之间的光,终于不再被边界遮蔽。

    ---

    京城仲秋,落叶覆阶。

    沈槿安结束了一日朝务,路过坊间长街,忽被一处画摊吸引。那是一幅旧纸素描,描的是南关风雪,笔锋粗简却气韵生动,尤其关隘角楼之处,隐隐露出她熟悉的一笔藏印手法。

    她心中微动,驻足细看,掌摊人却不在。

    身后忽有人低声道:“你还是一眼就认得。”

    她转身,看到许临风立在不远的墙边,衣袍素净,发间带着旅尘,面上却无恍惚。

    他们四目相接,一时间竟无言。

    许久,她才开口:

    “你什么时候回京的?”

    “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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