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萧凌恒不曾知晓任久言的过去,不曾感知任久言的苦衷,从某个方面来讲,他们二人是一样的,一样的割裂,一样的为难,同时也一样的不了解彼此内心的伤。
可能是因为心情爽,第四天萧凌恒就回到了城北操练营继续带兵训练。
城北操练营的将士们刚列好阵,便见辕门外一道熟悉的身影策马而来。
萧凌恒翻身下马,背上的杖伤未愈,动作却依旧利落。他大步走向校场,军袍下隐约透出包扎的白布,却丝毫不减威严。
“都尉!”众将士齐齐抱拳,眼中满是讶异。
萧凌恒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人:“继续操练。”
他依旧是亲自下场示范枪法,动作虽比平日稍缓,却仍然凌厉精准。汗水浸透绷带,血痕隐隐渗出,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将士们看在眼里,无人敢懈怠半分。
八月的操练营热浪滚滚,萧凌恒背上的杖伤结了痂,却仍隐隐作痛。他站在校场高台上,目光扫过汗流浃背的士兵,忽然发现第三队列少了七八个人。
“韩远兮呢?”他挑眉问副手。
副手支吾道:“他…在…”
萧凌恒一皱眉头,径直往营帐区走去。
刚掀开韩远兮的帐帘,就闻到一股米粥的香气,五六个士兵正围坐在地上喝粥,韩远兮手里还端着半碗,见了他差点把碗摔了。
“都、都尉!”韩远兮慌忙起身,脸色煞白。
萧凌恒盯着那锅米粥,突然伸手捞起勺子在锅里搅了搅,米粒少得能数清楚,混着野菜和麸皮,分明是克扣军粮后掺了杂粮充数。
“解释。”萧凌恒扔下勺子,金属碰撞声吓得众人一颤。
韩远兮扑通跪下:“是末将擅自调了粮仓的陈米……营里七个兄弟家里遭了旱灾,朝廷赈灾粮迟迟不到,他们爹娘都快饿死了……”
他咬牙抬头,“末将愿领罚,但求都尉别牵连他们!”
帐内一片死寂。
须臾,萧凌恒忽然伸手,从锅里舀了半勺粥尝了一口,粗糙的麸皮刮得喉咙生疼。
“明日寅时,”他丢下勺子,“带着偷粮的名单来见我。”
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出了营帐,留下几名将士面面相觑。
次日天未亮,萧凌恒就带着韩远兮的请罪书进了宫,刚走到御书房外,就听见里头摔杯子的声音。
“好大的胆子!军粮也敢动?”沈明堂的怒喝穿透殿门,“传朕旨意,韩远兮杖八十,流放岭南!”
萧凌恒没有理会拦阻的太监,径直进入殿内直接跪下:“陛下,此事另有隐情。”
沈明堂眯起眼:“萧卿这是要替逆臣求情?”
“臣不敢。”萧凌恒双手呈上韩远兮的供词,“请陛下先看看这个。”
供词上详细列着被克扣的军粮数目,每名士兵只少了半勺米,省下的粮食却救了二十多户军眷,末尾还附着血指印和七份家书,最上面那封字迹歪斜:娃,你爹吃了你让人捎回的米,能下炕了。
沈明堂沉默片刻,随即听不出情绪的开口:“萧卿可知,朕若开了这个口子,日后人人都能打着‘仁义’的旗号违抗军令?”
“陛下圣明。”萧凌恒重重叩首,“但韩远兮若因此流放,寒的不只是将士的心——”
他抬头直视皇帝,“更是天下孝子的心。”
话音落地,沈明堂没有接话,殿内落针可闻。
须臾,沈明堂忽然抓起案上镇纸砸过来,萧凌恒不躲不闪,玉石擦着额角划过,顿时血流如注。
看到萧凌恒此般模样,沈明堂的眼底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满意的神情。
“陛下,”萧凌恒背上的伤还未好全,却挺得笔直,“韩远兮擅调军粮,按律当罚,但请陛下明鉴,他所为并非私心,而是不忍将士家眷饿死,若论罪,臣亦有失察之责,愿同受责罚。”
沈明堂眯眼看他:“你倒是会揽责。”
萧凌恒不卑不亢:“军心若散,再严的军法也无用,韩远兮有错,但罪不至死,若陛下开恩,臣愿以军功抵过,保他性命。”
皇帝沉吟片刻,最终摆手:“杖二十,降职留用。”
“谢陛下恩典。”
萧凌恒带着满脸血回到军营时,韩远兮正被捆在刑架上等死。见萧凌恒回来,整个校场的将士都围了过去。
“都尉!”韩远兮慌张的抓住萧凌恒的袖子,“您这是……”
萧凌恒抹了把额头的血,哑声道:“陛下开恩,你降职为普通兵卒,杖二十。”
说着解开自己的腰带扔给行刑官,“这十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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