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鸣修一脚踏进大门,就看见柚安在吧台前对工人吩咐着什么。
她穿一条黑色的工装裤,上身是藏蓝色的短夹克,内搭一件白色背心,头发全部挽起来,戴了顶鸭舌帽,宽大的护目镜罩在眼上,显得脸更小了,脚踩一双做旧的板鞋,整个人看上去简洁干练。
林鸣修站着看了一会儿,等她吩咐完事情才上前。
见他的到来,柚安颇感意外。
机器轰鸣,林鸣修抬手指了指外面,柚安犹豫片刻,摘下护目镜走了出去。
“有事?”柚安拍了拍工装裤上沾染的尘土,料想黑色经脏,但其实沾上白色的粉尘,更加明显,她眉头蹙着。
林鸣修等她拍干净,说:“跟我去吃饭。”
柚安没有当即拒绝,酒吧里空气糟糕得很,她正想找个地方休息透气。
“很近的,包你喜欢吃。”
林鸣修说罢看了看来往的车辆,预备要过街。
这是哪里来的自信?柚安心里轻嗤一声,将信将疑地跟上了他。
一街之隔有家云吞面店,下午四点半,门口已经排上了长队。
老板是一对头发花白的夫妇,似乎认得林鸣修,给他们在后厨的通道里支了张小桌,这样一来,就免了排队。
“带埋女朋友嚟啊?”笑起来一脸皱纹的老板娘见林鸣修第一次带女孩子来,忍不住打趣他。
“唔系啊 !”柚安连忙摆手。
却瞥见素来八风不动的林鸣修,脸上竟多了几分不自然。
他清了清嗓子以掩饰尴尬,手肘支在桌上,掩住嘴巴。
小桌摇摇晃晃的,擦过一遍,还是有些滑腻,跑堂的伙计在过道穿梭,时不时蹭到柚安的衣服,柚安恼极了,不肯落座,拿起手机就要走。
就在这时,云吞开了锅,老板将锅盖一揭,顿时雾气缭绕,清润的香气争先恐后地往外蹿,惹得柚安胃部一阵抗议。
“快坐吧,不然又要被撞到。”林鸣修出言提醒。
柚安看了看门外的长队,看在胃部的本能反应,和加座不易的的份上,勉强收回去意。
一条马路之隔是她的酒吧,此刻工人正在安装招牌,Echoes&Elixirs的灯牌歪歪斜斜被吊上去,徐徐升入视野。
回维市的那个晚上,也是这样隔着一条街看这个招牌。
“我想坐对面,跟你换个位子。”柚安对林鸣修说。
林鸣修转头看了一眼,站起身来。
过道狭窄,两个人交错,柚安的碎发掠过林鸣修的项间,拂面一阵冷调的香气。
后者心口微震,呼吸滞了两秒,跟着停下脚步,好像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走路了。
等柚安完全通过,他方才移步。
“不喜欢这个名字可以换一个,”林鸣修没有明说,只是点到即止地提醒,“酒吧是你的。”
柚安敛了目光道:“一时也想不到好的。”
她连日泡在酒吧里盯装修,心知不管怎么装,也不会装成那个温馨的小馆子。
不管是几十年老顾客的人间烟火气,还是音乐才女老板娘,冥冥之中赋予酒馆的灵气,都比不上。
一模一样的招牌跟色调代表不了任何东西,但是刻意地规避,就能忘记吗?再说她心里,也实在没有别的方向,只能拿塞满心房的艳羡,假作那希望。
其间情感咀嚼起来很是可耻,却又叫人欲罢不能,跟饮鸩止渴没有什么两样。
两碗云吞面上来,只看了一眼,柚安就知道会好吃。
这家的汤底格外清凉,云吞大个,狮头凤尾,如金鱼摇曳在茶色的汤汁中,晶莹的云吞皮透出里头紧致的虾肉内陷,嫩嫩的粉红色,诱得人想要立刻咬上一口。
柚安舀起一只,吹了吹,送入口中,鲜香在唇齿间迸发,小时候的味觉记忆直冲大脑。
每一个港城人的记忆中,都有一碗家乡的云吞面。
异乡漂泊时,不知道多想念这一口质朴、踏实与温暖的味道。
可惜别说是他乡,就连港城也再找不到记忆中的味道。
“很好吃。”她似随口一赞。实则眼眶已经有点发涩,为这丢失已久的味觉记忆还能被重新找回而感怀不已。
林鸣修没说话,亦在认真品尝自己这碗。
桌子很小,他人很高大,一低头就会碰到柚安的额头,是以一直将碗端在手里,腰背一丝也没有松懈,挺得直直的。
柚安这个人偏执地要死,是他十八岁时就见识到的。
那时她喜欢上学校旁的一家云吞面,每天放学都要先吃上一碗才回家,如此吃了两个月,风雨无阻,直到小店搬家。
后来林鸣修才知道,她中午也是吃的那家的云吞面,相当于一天吃两餐,连吃了两个月不换别的,跟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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