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他终于扭头,目光自上而下打过来,并无恼意。
而后他收回目光,和着米饭,不紧不慢地将姜片、小米辣、干辣椒送入口中,仍是慢条斯理地咀嚼,若要开口说话,或听林鹤堂说话,便放下筷子,说完听完再启筷。
林柚安的眉头纵了起来,瞄了眼桌对面的父亲,见他正在慢慢喝汤,再次将筷子探了出去。这次才动手,手背就挨了一记。
尹晴低声责她:“还没玩够?”
林柚安悻悻将手收了回来。
尹晴命侍者给林鸣修上水,后者的嘴角泛起一层潮红,尹晴又赶紧命人送冰块。
“嘴怎么了?”林鹤堂问。
“吃辣了,没事的,喝点水就好。”林鸣修无甚在意,似乎还带着几分笑意,放佛只是觉得好玩。
林柚安心说,我又没有逼他吃。
林鹤堂出去接电话的功夫,尹晴转而责怪林鸣修:“你也是,她给你你就吃。她坏得很,有的是亏给你吃。”
林鸣修不说话,只是笑笑。
林鹤堂接完电话,进来对林鸣修说:“老黎下月来港城,体检你给我延一延。”
“爸,体检都安排好了,别再延了。”
林鹤堂面露不悦,“延一下怎么了?我要陪老黎。”
“不能再拖了,本来去年就该做的,拖到今年已经是晚了,黎老那边我去安排,酒局移后,不差这一天。”
林鸣修话音恭敬不减,却有一丝强硬的味道在,林鹤堂居然没有坚持,只是面露些许不耐地说:“那老黎那边,你给我调开时间。”
“没问题。”林鸣修道。
“对了,你的眼睛是不是也该复查了?”林鹤堂望向尹晴,“我记得,是这个月?”
尹晴说:“前些天就复查过了。”
“结果昨天刚出来,一切指标正常。”林鸣修补充。
“我才不像你,连体检都不去,我的眼睛每半年复查一次,从来没有迟到过,”尹晴隔着林柚安,拍了拍林鸣修的手背,“这是孟悦的眼睛,我怎么能不好好保护?”
林鸣修温声一笑。
林鹤堂点头道:“没问题就好。”
林柚安坐在林鸣修与尹晴中间,听着这个十二岁时突然闯入自己家庭的男人叫自己父母爸妈,心脏像爬了一圈蚂蚁,沿着边缘向内啃食,细微的疼痛沿着内部一点一点加剧,却触摸不到,也无力去改变。
这个想法或许偏执,但这三个人是不是才更像是一家,自己则可有可无,无了也没人在乎?
林鸣修的声音将林柚安在乌云里打转的思绪拉了回来。
“你也该做个全身体检。”他轻声说。
林柚安瘦削的肩背,略微凹陷的脸孔投射在男人的瞳孔里。
他的眼睛略高于她,目光笼罩下来,带给人一种柔和,关照的错觉,然而一闪即逝。
“说的是,柚安,你在国外有没有定期做体检啊,瘦得不成样子。”尹晴心疼地看过来。
父母在场,林柚安不得不将“不要你管”四个字咽下。
话咽下了气却咽不下,她睨着林鸣修,挑了挑唇:“真周到,是当大内总管的料。”
林鸣修似未听到,语气平和,却仍旧透着一丝强硬,“我去安排,你人到就行,我会提醒你空腹。”
林柚安抿紧唇角,一股子烦躁,扭头戳着碗里不愿意吃的半只海参不说话。
只片刻,林鸣修的碗再次递了过来。
林柚安看他一眼,一筷子海参连同辣椒一起,重重压进林鸣修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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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热带气候的港城,拥有无比温和的冬季。
林柚安披了件羊毛披肩,去顶楼花园吹风。
半山别墅的午夜很安静,没有伦敦公寓楼下偶尔发疯的醉汉,和汽车鸣笛,也不像在维市时,昼夜颠倒,始终挂记着某首没写完的歌,梦里也在跟制作人打架。
然而却更加无法入眠。
满天星辰在头顶铺展开来,她望着北方发了会儿呆,摸了摸口袋,从烟盒里抽出一只细长的女士烟斜咬进唇间,再摸出打火机,抡了几下,火星刚冒出来就灭了。
林柚安摆弄了几下火机,许是潮了。
林鸣修的声音从身后不远处传来,回头一看,人从远处的榕树下走过来,穿一身栗色薄款家居服,双手插在兜里。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他问,“不是在唱歌吗?”
“嘁,早不唱了。”
“别跟爸妈说。”
“往后有什么打算?”林鸣修问。
林柚安厌烦地皱了皱眉,不理会他,低头将烟夹在中指与无名指间,一下一下拨弄齿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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