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黯斜他一眼:“我怕你玩死了。”
“放心吧,”赵敬时偏头,在他肩膀上轻轻一搭,语气诱惑又谄媚,“答应你的事我还没做到,怎么舍得撒手离去呢。走了。”
他的身影消失在暗门后,颜白榆才大梦初醒般:“等等,我方才忘记问了,阁主说纪凛有用,但我怎么听说那人是个人精,能这么乖乖地为阁主所用吗?”
“谁知道。”秦黯收回视线,狼毫笔一转,嫌弃地往颜白榆身上画了一笔,“坐正,你一身杀戮血腥气,别碰坏了我的画。”
*
北渚醒来时,赵敬时依旧和他睡过去之前的姿势一样,动都没有动,缩成小小一团,眼睫随着呼吸而微微颤抖。
他抹了把脸,先是看了眼外头的天色,然后轻轻推了推赵敬时:“赵公子、赵公子,醒醒,我们该回了。”
赵敬时头一沉,睁开时眼中困意朦胧,掩唇打了个哈欠:“抱歉,北渚哥,我睡着了。”
刚醒来的声音还带着微微的沙哑,他揉了揉被撑痛了的脸颊,悄声道:“小时候都是枕着娘的琵琶声入睡,一时失态了,当真不好意思。”
北渚连连摆手,心道不光你睡着了,我这个没有琵琶哄睡过的人也睡着了。
归根结底,可能是因为屋中热气拢得盛,焚香又清甜,实在太好安眠。
北渚出门时还看了一眼门闩,他压了一根发丝在上头,进来时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赵敬时无知无觉的,安静地跟在他身后。
一切顺利。北渚悬着的心放下了,在午膳前回到了纪府。
纪凛居然已经回来了。
平日里,纪凛公务繁忙,前往御史台总会一待待一整天,甚至有时候踩着宵禁才能回府,从来没有过中午特意跑回来吃一顿午饭的情况,因此北渚怔了怔,后知后觉地开始心虚。
果然,纪凛瞟了他俩一眼:“去哪了?”
北渚在自家主子面前扯不了谎,只能如实答。
纪凛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赵敬时:“……你还挺有兴致,伤口没好利索就往观玄楼里钻。”
“只是去听听曲子,没干旁的。”赵敬时眼观鼻鼻观心,老实道,“伤得重,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这次轮到纪凛被噎了个彻底。
“咳……咳咳,”他清咳几声,才把话题拐到正道上,“先吃午饭吧,吃完饭你来书房一趟,帮我做件事。”
赵敬时讶异抬眼,素白的指尖指了指自己:“我?”
“对,你。”纪凛一阵风似的走了,“怎么听个曲儿把耳朵还听坏了。”
午饭没有早饭那般“别出心裁”,赵敬时胃口好多了,进食速度也比早上快,这次纪凛也没有像早上那般盯着他,两人速速解决了碗中吃食,先后进了书房。
纪凛的书房同他人一样,板正、规矩,入门便是一方足能躺人的檀木桌,处理过的卷宗摆在左侧,没有的摆在右侧,中间是正在批阅的,笔挂上摆了一排毛笔,按照长短大小井然有序地挂在上头。
剩下的便是自地面直达屋顶的高大书架,所有的卷宗书籍分门别类地摆着,赵敬时凑近看看,下方被人贴好了用以分类的签。
签上笔迹漂亮潇洒,出自纪凛之手。
“别看了,过来。”纪凛自右侧端起一摞横着摆放的卷宗,问道,“认字吧。”
“认得的。”
“砰”,一拃高的卷宗落在他面前,上头没有封皮,没有批示,看不出是什么,纪凛指了一旁的雕花圈椅:“坐这儿,看看这些。”
这又是闹哪出?
赵敬时一头雾水地坐下,拎起最上头的一本翻开。
“隆和二十四年腊月。”他声音渐渐弱下去,“……三法司审谋反案之赵氏主母秦氏供词。”
纪凛一言不发。
梳理当年的怀霜案,明面上是皇帝与太子的冲突,深处却埋藏着军权与皇权的交锋,隆和二十四年六月,定远将军赵平川抗旨一事正式激化了皇帝与太子及其背后郑赵集团的矛盾。
隆和二十四年五月,皇帝病重,令当时还是肃王的靳怀霁监国,而对东宫太子靳怀霜置之不理,小道消息四处传播,言说皇帝因不喜靳怀霜过于仁慈软弱的性格,意图更换太子。
六月,漠北进犯朔阳关,戍守阙州、手持三十万大军的定远将军赵平川拒不出兵,以此来要挟皇帝更换监国人选,监国一日不换,阙州只守不攻。
赵平川的妻子郑思婵与靳怀霜的母后郑念婉是亲姐妹,这样论起来,定远将军同太子是姨父与外甥的关系,正因如此,赵家从来都是坚定的太子党,闻说太子委屈,甚至地位动摇,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最后皇帝因边塞军机服了软,赵平川终于发兵,奈何因错过了最佳反攻时间,导致定远军死伤无数,朔阳关险些被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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