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好高骛远常有,可你竟走了邪路!偷习魔功,残害同门,我仙家正道万万留不得这等心术不正之人!”
阴风夹杂着幽幽的鬼哭,与仙门众人激烈的讨伐声交织在一起,一如祁杳面前布好的天罗地网,令他无处可逃。
身后便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下通魔渊,怨灵缭绕,死气冲天。
若是不慎失足坠落,哪怕是境界再高的修士,也凶多吉少。
祁杳被逼至悬崖边缘,迎着风和谩骂,咬牙举剑。
穷途末路,仍作困兽之斗。
他身上全是大大小小血淋淋的伤口,更严重的是他体内的灵府,一清一浊的灵魔之力互相冲撞,大肆破坏他的经脉,撕扯着他的意志。
但他不会引颈受戮。
他没有修习魔功,更没有做过残害同门的事。
这些字字诛心的指控,都另有隐情。
可他自辩无暇。
之所以负隅顽抗,拒不认罪,就是为了坚持等到一个人来,还他清白。
“诸位稍安勿躁,明空尊者即刻便至,想必会亲手处理,给我等一个交代。”
负责启动杀阵的天兖宗长老究竟是看着祁杳长大的,脸上满是不忍,冒着被指责徇私护短、引发众怒的风险,开口拖延时间。
祁杳唇角源源不断溢出暗色的血,无暇分神向她投去哪怕一瞥以示感激,体内灵魔争霸的乱流愈演愈烈,痛得他恨不得剖腹毁灵府。
死亡在此刻竟也成了令人渴望的解脱。
忽地,周遭安静一瞬。
天地像被一只无形的手覆住,风倏停,咒骂和抱怨的人声骤止,如同一锅翻滚不休的沸水,顷刻凝固成冰。
祁杳嗡鸣不休的耳膜,捕捉到一声叹息,很轻。
霎时,胸中最后一口摇摇欲坠的气险些散了。
他神志模糊,视野一片血红,颤抖着向那熟悉的身影伸出满是污血的手。
皲裂的唇翕张,那一声“师尊”未出口,已哑成泣血般的哽咽。
来者一身雪白道袍,袖带翩飞,气质卓绝,行动举止优雅得体。甫一现身,便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
所有人心里不由自主地响起一个声音——
这般人物,怎会教养出祁杳这种阴狠歹毒的徒弟?
明空尊者不慌不忙,闲庭信步,如同一只高傲的白鹤,穿过愤怒的人群,踏过布满凌乱打斗痕迹的焦土,最终站定在徒弟面前。
人群中,方才开口的天兖宗长老微微皱起眉头,却又没说什么。
祁杳手心里尽是粘腻的血,滑得让他握不紧剑柄,最终失去支撑,双膝一松,“扑通”跪了下来。
从未离手的剑也颓然坠地,他顾不得捡,赤红的双目圆睁,挣扎着抬头。
视线所及,是雪白的长衫下摆,以及不染尘埃的素色履面。
那双素履一前一后向他迈来,掀起阵阵熟悉的冷香,像冰雪,像清泉,有着安抚一切的魔力,祁杳瞬间觉得身体的痛楚似乎不再难以忍受,这些天来的提心吊胆反复煎熬,终于有了尽头。
那双属于剑修的有力的手,会托着小臂将他扶起,一如多年前耐心地一遍遍牵起路都走不稳的他,带他从学堂上山回剑阁,鼓励他借机炼体。
留在他脑海里的,不是山道上瓢泼的大雨,也不是摔得生疼的膝盖。
而是那温厚的掌心。
只要被它牵着,走再远的路,爬再高的山,都不觉得辛苦漫长。
颈间的冰凉将他从回忆拽回了现实。
祁杳不可置信地盯着雪亮的剑刃,那一线冰冷的温度下,半边身体都跟着僵直发麻。
问心剑,明空尊者的本命剑,锋利无匹,剑意无双,可斩仙屠神。
剑尖距离那脆弱的咽喉不到一寸,剑身晶莹,倒映出少年稚气未脱的脸。
沾满灰尘和血迹,几乎看不出原貌,唯有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得令人心碎。
清清楚楚地写着茫然和痛苦。
祁杳张了张口,颤抖着抓住面前那片衣角,如同抓住救命的稻草。
对,师尊只是气狠了,而且此刻的坚定表态也很重要,他们冤枉自己不要紧,不能连累师尊平白染上污名。
只要自己向师尊好好解释……师尊一直都那么相信自己……
突然,格外持久的黑暗和尖锐的耳鸣包裹了他,体内暴乱的魔气和灵气再次卷土重来,轻易击溃了他自认为坚强的意志。
“本座教导无方,竟酿成大祸,如今铁证如山,也请诸位作个见证……”
模糊的话语有些失真,却不妨碍它们狠狠扎进祁杳的心里。
他跪伏在地,目不能视,颈边是杀意森然的剑。
那空洞的双眼依然执拗地望向明空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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