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醉搁笔,书信墨迹未干,已被她绑在传音雀腿上,雀儿被送到窗外,留恋地蹭蹭她水葱的手指,林晓醉用指尖点了点它的头,它叽叽喳喳两声,扑棱飞走。
林晓醉收回目光,抬手熄灭烛火,整间屋子刹那漆黑。
她抬手揉揉眉骨,摸黑走向床榻,褪去外袍。
近年,不少宗门翘楚离奇身陨,四海之内,人心惶惶。
她尚在游历,便被宗门一纸密信要求彻查此事,毕竟同辈之中,只她年纪轻轻,几不在仙门百家露面,除本门长老及宗主外,鲜少有人知晓世上还有林晓醉这号人,自然也不知她修为几何,拜师何处,又隶属哪个宗门,加之她向来不喜显山露水,为人十分低调,调查此事既不会被太多人盯上,纵然一时不慎,凭她的修为也能全身而退,这件事交给她办简直再合适不过。
自打收到密令,她一路追查,还算顺利,只是眼下被一桩事给绊住了。
林晓醉微垂着头,将外袍叠好,思忖该如何解决这桩麻烦,倏忽竹风一阵,淡淡的血腥味儿弥散开来,脚步声远远近近,十分匆忙,不断朝这边逼近。
她按住剑柄,细听动静。
就在一道黑影翻入屋内时,她放下了手,同时,收敛灵力。
熟悉的气息迅速接近,林晓醉静静立着,疾风吹动她的鬓发,下一秒,一只手紧紧捂住她的嘴,与此同时,一把泛着寒光的刀悬在她雪白的颈间,那只遮住她大半张脸的手指间长着薄茧,坚实却不觉粗糙,劲瘦而不失力量,林晓醉毫不反抗,任其将她带着向后走,直至撞上身后柔软的胸脯,她才站稳脚跟,整个人,以这种姿势被死死禁锢在来人怀里。
“……别出声!”
来人沉声道,并降下敛息术。
她们靠得太近,来人呼出的热气全数洒在林晓醉耳侧。
她是个女子,与林晓醉身量相近,因着负伤甚重,脊背微弯了些,林晓醉稍稍侧目便可见她高挺的鼻梁,凝脂的皮肤薄如蝉翼,却失了血色。
追来的人已在屋外,距她所处之地仅仅四丈远,闯进来不过是片刻之间,女子料定自己躲不过,索性将刀撤下,余光瞟到怀里的青衣女子的长睫颤了颤,以为害怕了。
想来也是,一个姑娘好端端呆在闺房,夜半忽地有个浑身是血的疯女人二话不说拿刀指着自己,换谁谁不怕?她也是急病乱投医,逃命都逃到凡人地界了,劫持的姑娘没被她吓哭,把人引过来,她就该烧高香了,居然还妄想被这凡人搭救,眼下还是逃命要紧。
她略松开手,压低声音:“姑娘,我并不想杀你,我将手松开,你也不要叫出声好吗?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愿意的话,你点个头。”
林晓醉依言颔首。
女子缓缓将手放下,打算翻出屋去,此时,门响了。
叩门的男修温声开口:“在下是临西门弟子,奉师门之命捉拿妖女,适才看到妖女逃窜至此,不知可否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去?”
女子闻言,犹豫一秒,立即退离林晓醉三步远,以免待会儿动手误伤到这位姑娘,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再次睁开双眼时,眸中尽是肃杀之意,慢慢归于平静,修长的手握紧刀柄,作防御状。
外边这人既然敢说这番话,便是笃定她藏身此处,这间屋子怕是早已围了个水泄不通,暴露只是早晚的事儿,这些时日杀了他们大半的人,干也干够本了,不亏,她已经做好拼个鱼死网破的决定,只是前边这个被她牵扯进来的姑娘命不该绝,若是她此刻出去,或许还能为姑娘换回一线生机。
如此想着,她迈步向前走了一步,蓦地,屋外竟渐渐亮了起来。
凡人姑娘亦伸手相拦。
屋外,一个挑灯守夜的丫鬟快步走过来,侧耳仔细听了屋里的动静,寂静无声,确认林晓醉未被惊扰,放下心转头将男修上下一看,见不是府里的人,便照脸啐了一口,指着他的脸低声骂道:“好啊!长得人模人样的,跑来我们府里偷东西!你知不知道这儿是哪里?这是杜府!几年前随皇上出征魔域的大将军——杜!义!山!是皇亲贵戚,是圣上亲信!得了皇恩搬到此处做地方父母官的,长安城里哪位大人见了不让三分?就是我们大人前阵子死了,杜府的威望也是不减的,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就敢跑到这儿来撒野?”
男修自是知道这儿是杜府,否则早就闯了进去,还管她方不方便?
丫鬟攥住他的手腕,蛾眉倒竖,怒目园睁,面对比她高半个头的男人,依旧硬气道:“跟我去见官!快点,跟我去见官!”
要真跟她去见官,他怕是要被同门取笑个不停,往后在师门还有什么脸面可言。
他脸上有些愠色,道:“我是临西门的弟子,还不放吗?”
凡间百姓对修真人士最是崇敬,杜府是厉害,可再厉害也不是她的,他就不相信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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