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先帝!”张尚书崩溃大喊,“先帝密令将粮草改道狼山,说要诱敌深入!”
季寻之瞳孔骤缩。狼山——正是楚逍尘全军覆没之地。
“为何瞒报?”
“因为……因为粮草半路被劫了……”张尚书突然诡异地笑起来,“你猜是谁劫的?是楚逍尘自己的副将!”
地牢的火把突然爆响。季寻之剑尖抵住他咽喉:“名字。”
“死了,都死了……”张尚书神经质地摇头,“除了投靠北狄的那个,其他人都被……”
话未说完,一支袖箭突然穿透他的喉咙。季寻之猛地回头,只见诏狱高窗上一道黑影闪过,袖箭尾羽上缠着熟悉的黄绢——御前侍卫专用。
五更,紫宸殿
陆昭正在喂笼中的白鹰,季寻之闯进来,头也不抬:“季卿来得正好,北疆刚到的捷报。”
“陛下为何杀张尚书?”季寻之直接跪在阶前。
少年天子轻笑一声,从鹰爪上解下信筒:“因为他该死了。”信纸展开,楚唤云的字迹力透纸背:粮道真相已明,右贤王退兵。
季寻之突然发现陆昭左手缠着绷带,血迹渗出绢布。小皇帝顺着他的目光笑了笑:“被鹰啄的,不妨事。”
可季寻之认得那伤口,是袖箭擦过的痕迹。陆昭分明亲自去了诏狱。
“陛下……”他喉头发紧,“楚唤云知道吗?”
“知道什么?”陆昭歪头,眼神清澈如少年时,“知道先帝的局?知道朕在收拾残局?”他突然将捷报拍在季寻之胸前,“还是知道……”
殿外传来急促脚步声。楚唤云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陛下,臣回来了。”
他的长剑上挂着个染血的布袋,落地滚出颗头颅——正是右贤王那位副将。
陆昭抚掌而笑:“太傅这份礼,朕收下了。”
楚唤云大步上前,突然单膝跪地,双手呈上枚生锈的令牌:“永明二十九年押粮军的调令,请陛下过目。”
季寻之看清令牌上的字,浑身血液瞬间冻结——如朕亲临。
“先帝的局,解开了。”陆昭接过令牌,随手扔进炭盆,“太傅可还满意?”
火焰吞没令牌的瞬间,楚唤云突然抓住季寻之的手腕。他掌心滚烫,声音却稳如磐石:“臣请陛下,重审楚家旧案。”
这不是请求,是交易。季寻之突然明白,楚唤云用北疆大捷,换一个翻案的机会。
陆昭的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留片刻,忽然笑了:“准。”
少年天子转身推开窗,晨光倾泻而入,照亮他半边侧脸:“不过朕有个条件。”
“陛下请讲。”
“季卿的玉佩,”陆昭指向季寻之腰间,“该还给朕了。”
楚唤云突然大笑出声,笑声惊飞檐下白鸽。他拽着季寻之往外走:“走了季大人,陛下等着看咱们的新局呢。”
殿门关上时,陆昭摩挲着玉佩轻声自语:“朕的两位老师,可别让朕失望啊……”
季寻之站在刑部档案库的阴影里,指尖抚过积灰的卷宗。《永明二十九年北伐案》。
谢存举着灯靠近,低声道:“督主,卷宗被人动过。”
季寻之眸光一凝。卷宗内页的装订线是新的,墨迹也比七年前的更鲜亮——有人重新誊抄过。
“查。”季寻之合上卷宗,“谁调的档。”
御书房中,陆昭正在批阅《楚家平反疏》,朱笔迟迟未落。
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进来:“陛下,楚大人在殿外求见。”
“让他等着。”陆昭头也不抬。
窗外传来楚唤云懒洋洋的声音:“昭儿,你这皇帝当得越发威风了。”
陆昭笔尖一顿,朱砂在纸上洇开一点红痕。他搁下笔,淡淡一笑:“太傅擅闯御书房,该当何罪?”
楚唤云翻窗而入,靴底沾着泥水:“臣这不是怕陛下久等?”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随手扔在案上,“先看看这个。”
陆昭翻开,瞳孔微缩——这是当年押粮军的原始名册,上面朱笔勾销的名字旁,都标注着“诛”字。
“季寻之在查刑部,你查朕的暗卫?”陆昭合上册子,声音冷了下来。
楚唤云笑了,伸手去拿案上的蜜饯:“昭儿,咱们仨之间,就别演了吧?”
陆昭突然按住他的手,低声咬牙说道:“楚唤云!你真以为翻案这么简单?”
楚唤云反手扣住少年天子的手腕,力道不轻不重:“昭儿,你怕什么?”
两人对视片刻,陆昭先松了手:“朕怕你死。”
刑部偏厅里,季寻之将誊抄的卷宗摊在光下,纸纤维间隐约显出“御前”二字的水印。
“督主!”谢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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